“从这说起?”诺修斯将证明递回给他,目光疑惑。
“这原本是个很长的故事,但我尽量长话短说……就从我夫人女儿死后说起吧”小炉上的水壶开始沸腾,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马洛里将咖啡粉放在漏斗里,在咖啡之间垫滤纸,热水从漏斗口浇灌而下。
“她们的离去对我打击很大,因此我就全身心得投入到对古代语言的解读,就算以另一种方式让自己忘记伤痛。很快就开始有成果,但正当我准备发表论文时,万象之神教会就派人找上我,聘请我作为他们的古代文献翻译家。”
“所以明面上我是修曼坦大学古代语言系的教授,但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教派翻译学家。你知道的,大学里拥有的古代文物或者标本都不是最新的,它们必须绝对纯净。”
“但教派不同,往往出土的都是最危险但也最神秘的文物,在那段时间里,探索未知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然后呢?”诺修斯翡翠绿眼眸透着闪烁的光,这是求解的光芒。
“然后就是这三块石板,”谈到核心话题时,马洛里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它们大约是一个月前由教派的专业探险队挖掘出的。但要注意,石板并不是真正的本体,上面的文字最初来自于一本不明物质构建的笔记本。诚然,最初研究的时候也有意外发生,但最后我们用拥有压制魔力的石板将笔记本上面的内容镌刻下来,这才避免进一步恶化的发生。”
“随后这三块石板经过教派内部人员的解读,以及经过我的数次实验与解读,尽管没有解读出更具备价值的消息,但至少一个月内,将近二十名人员与之接触,都没有出现任何恐怖的现象。”
诺修斯沉默着,他左眼聚焦马洛里,如今他拥有“量化之眼”这个穿越者附带的福利,谎言对他并不管用,就算一个人的谎言伪装得再好,在情绪上也难免会有小波动。
但现在的马洛里,并没有出现任何与“谎言”相关联的情绪,甚至就连一丝一毫得紧张都没有,诺修斯这下彻底放松警戒,至少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些。
“那您为什么要把那三块石板交给我们进行解读?”
“‘人类不能永远固步自封,必须勇于探索未知,就算失败,也至少告诉后代此路不通。’——拜堪大帝这句话可以完美应用在各个领域,三块石板我们或许解读不了,但其他人或许可以。但由于保密契约的限制,我无法找到在这个领域享有盛名的其他人,但突然间,我想起班里成绩前三的你们。”
“我原本想着经过那么多的测试都没有出现问题,甚至包括普通人的测试,全都安然无恙,未以为安全了。因此,我决定放手让你们一试,或许有能颠覆这个领域的全新发现。”
马洛里顿了顿,从漏斗下方拿走纸杯,往里面加了几块冰块后,放在诺修斯面前。
“而你们确实让我感到惊喜,或许冥冥之中神灵就决定你们不该如此普通,短短几天你们就传来好消息。这不仅证明了你们的实力,也同时堵住教派内部一些人员的嘴,于是我趁机向他们提议,等你们三人毕业后,不论每个人发现的价值有多少,你们可以直接进入教派内部进行工作,就算你们不喜欢,通过万象之神教会广阔的人脉资源,你们的未来也一片光明……”
“但……”马洛里这时重重叹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痛苦,甚至痛心,就像这全都是他的过错一样。
“发生了这么沉重的意外……”诺修斯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当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程度,但……我也试图去挽救你们,但那时我不在国内,我在莫索尔帝国参加学术会议,当我赶最快一辆火车回国后,已经是7月12日的清晨了,当我找到梅佩伦以及古科伊时,他们已经……”
马洛里的语气突然颤抖起来,连同肩膀与上半身。他用手掌盖住自己的脸,五官都近乎扭曲在一起,就像他的心脏抽泵的不再是血液,而像是酸性液体那样痛心。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很难想象这位曾经上过战场见惯生死的男人会这样崩溃的痛哭,他似乎十分自责与愧疚,不断重复着“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这种情绪也传染到诺修斯身上,隐隐的,诺修斯觉得怀疑这样一位老师要杀的学生是否不妥,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吗?
“那教派后面有回收他们的古代石板吗?”诺修斯试探性的问道,尽量避免再用语言去伤害这位男人已经受伤的心灵。
“不,他们没找到,我也没找到。整栋公寓上下来回搜索三遍都没找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马洛里摇头,短暂的哭泣过后,他已经能稳定自己的情绪,面对这个问题,他以十分肯定的态度进行否决。
见马洛里已经将事实还原清楚,诺修斯决定也不遮遮掩掩,将弓街警局找上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当然他隐去折叠空间与部分无关人员的事实。
“也就是说,你当初带走的那块古代石板如今在弓街警局那保管着?”马洛里反问,他的双眼开始展露学者般锐光。
“没错……”
“砰”
话音刚落,从马洛里的睡房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这让诺修斯下了一大跳,他歪头看去,看向昏暗走廊尽头一扇紧紧关闭的门。
“那是什么?”诺修斯问道,想起身去查看。
“应该我的养的那只猫吧,”马洛里眉头微皱,但很快就释然,“是一只奶牛猫,整天上蹿下跳的,给我带来不少麻烦,看来我得好好教训它了。”
马洛里进入到睡房,在他呼唤几声猫的名字后,睡房里就传来几声稍显稚嫩的猫叫。
等到马洛里从新出来的时候,诺修斯已经整理好装束,站了起来。
“很高兴能够了解清楚事情的起源,那就这样吧,马洛里教授,就不耽误您下午的上课了。”诺修斯语气十分轻松,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斜下。
“我也很高兴能够见过你,诺修斯,或者说,我非常希望再见到你。我以为你也遭遇不幸,但幸好你回来了。”马洛里目光复杂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吧,等到毕业会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怎样?”
……
诺修斯回到书店,发现弗雷泽居然还坐在这里。
而那些施工工人也都已经施工完毕,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崭新的西西弗书店将很快以一种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
“哦,诺修斯,你终于回来了。”弗雷泽在看见诺修斯之后,在帐篷伞底下挥了挥手。
“弗雷泽,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早上一直坐到了现在。”诺修斯看了看世间,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为避免过度炎热,诺修斯也考虑到遮阳的问题,因此在上午交给施工工人的图纸里,特意先备注先进行帐篷伞的施工。
“怎么可能”弗雷泽挥了挥手,他似乎十分闲散,精气神也恢复许多,“在你走之后我可是又忙活一阵子,刚刚才吃完午饭,现在正坐在这里歇息呢,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诺修斯做了个“随你”的手势,也坐在他的身边。
“方案批准得怎么样了?”诺修斯问道。
“还是之前跟您说的那样,上面的阁下要应对的方案太多了,弓街只是其中之一的街道,整片姆贝德东区可是还有好十几条这样的街道呢,他们忙不过来。”弗雷泽点了根烟,优雅的吐出个烟圈。
“哦?都是些身份显赫的绅士吗?”诺修斯皱眉,稍微离弗雷泽远了点。
“倒也不一定,总之就是各种有权又有钱的大人物,在这条街所有非必要店铺想要的留下的话,其实全都看上面这些大人物的脸色,我们这些小角色,只能默默等待被宣判的命运而已。”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都差点忘了。”弗雷泽将烟摁在烟灰缸里,看着上面已经焦黄的烟蒂,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牛皮制的信件。
“这是什么?”诺修斯接过,看着上面完美陌生的徽章封口。
“差不多就在一个小时前,一个名叫‘兰德·蒙顿’的警官想来找你,但你不在,于是他就把这封信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兰德·蒙顿?又是他?
“不会又要找我调查些什么吧。”诺修斯嘀咕着,撕开封口,将里面一张饰有黄金树叶纹的信纸抽出。
信的内容很简短,但诺修斯粗略看上几眼,表情即惊喜又复杂。
难道,自己的转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