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再回贾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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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恼了王夫人不长记性给黛玉脸色看,口气冰冷的道:“你那还有长辈的样子!”

王夫人看她满面寒霜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当初要接这两个丫进府时老太太就把利害关系都分析了一遍。接着两个丫头来头是不得以的,是为了给贾家挣个好名声,做个当今皇上看的。自己没亏待你心腹的女儿!虽然当初自己也知道贾母还有点私心在,但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点了头答应了的,现在自己这么一摆脸色,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这么一想,即使心里还是不痛快,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贾母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她回过神了。可是,她看看身旁的黛玉,小脸刷白刷白的,显是吓着了,好不可怜见的。贾母看着突然就想起自己那短命的女儿贾敏来。想当初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养在府里时,四个嬷嬷八个大丫头,那是真真的金尊玉贵的。后来嫁了林如海,就去了苏州,这一走,几十年了,她就只见了女儿几面而已,连最后一面都······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再看看十分肖母的黛玉一脸委屈的样子,贾母心里的气越烧越旺!

好你个王氏啊!自打进了我贾家就不是个安分的。敏儿在的时候就先自己偏心敏儿找她麻烦,珠儿娶妻他还想擅作主张把自家的侄女嫁进来。她现在对李纨这么冷淡,那还不是给自己看的?以前背地里为难两个玉儿,现在更好,当着自己的面摆起架子来了,真当她已经老了管不了她了?想仗着女儿在贾家翻云覆雨当家主事,还得看看她答不答应!

“我说说你,吃了三年的斋菜怎么还这么不晓事?这孝不孝顺,明面上就能看出来?黛丫头笑了几声就是不孝父母了?”积木拄拄龙头杖,怒道,“谁不知道黛玉平日里就是最孝顺的,心思也细。现在好不容易笑几声,你个当舅母的不好好劝了她为她高兴反而这么说了她。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黛丫头好啊?是不是非要我的外孙女天天以泪洗面的你才开心?”

“老太太明鉴,媳妇那里会有这心思!”贾母的话说的王夫人是咬牙切齿。可到底三年的苦修练出来的耐力还在,她勉强咽下这口恶气,老太婆,总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老祖宗快别起来,媳妇也是一时昏了头才说出这胡话来。林姑爷的事是在叫人难过,媳妇方才就想起了我们可怜的敏妹妹,心情不好一时没了分寸,说出这种没边的话来,好黛黛,你可不要因此和舅母生分了才好啊!”

黛玉小脸才稍稍恢复点血色就听得王夫人于自己低头,心里一愣,忙惊惶回道:“二舅母说的哪里话,黛玉怎么会与舅母生分。是黛玉自己失仪,舅母肯指导黛玉求都求不来,那会生分了您呢!”

王夫人这才满意的笑了,欣慰道:“果不愧是敏妹妹教出来的,识大体!”又看了贾母说道,“老祖宗原谅,媳妇知错了!”

事情到了这份上,贾母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淡淡的应了一声,有和黛玉说起话来。黛玉现在那还静得下心,怯怯的觑眼王夫人,心不在焉的挥着老太太的话。

刚才,二舅母的眼神好可怕!

黛玉印象中,贾家的这位二舅母对自己说不上亲切也说不好说那个不好。她从没对自己怎么样,也不会苛责了她们姐妹,有时候还会和气的夸夸自己和素玉漂亮。但每次见到宝玉来找自己玩时,这位二舅母的脸色都不会太好。虽然紫鹃说二舅母一想吃斋念佛最是和气的人,但自己就是觉得,那时的二舅母,明明就是恶狠狠的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可怕!

黛玉也曾和素玉说起这件事,素玉只是笑笑让自己以后远着点宝玉。她也因此隐约明白到,二舅母并不喜欢自己和宝玉亲近。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聪慧的她,明白到一件事,二舅母并不是什么慈祥和蔼的长辈,起码对自己来说,不是!

而就在刚才,她抬头看舅母,她嘴里虽说着亲热话,脸上也挂着笑,但那眼神,不知怎么的就让她想起了三年前,在贾家门口,她看着她们姐妹时的眼神,可怕而没有温度!

记忆里,她也曾见过这种眼神。记得那还是她更小,才三岁,姚姨娘因为推素玉进湖里被爹爹关了起来,有一天,贾敏带了她来说话,她躲在屏风后面,远远地就看到姚姨娘看着她母亲的眼神,阴狠可怕,就如方才!

可是,二舅母怎么会这么看自己呢?黛玉疑惑!

黛玉虽然聪敏,到底年纪还小,从小养在深闺里的她,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有些人,即使你不去惹他,对方还是会想置你于死地!所以她虽然隐隐的感觉不对劲,但有了贾母在一旁劝说,王夫人委婉的歉意下,她很快就将这不对劲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二舅母对自己还是好的。虽没有老祖宗对自己一样的热络亲切,但也没对自己怎么不好,自己刚才一定是看错了!黛玉看看正和宝钗说话的王夫人,她笑的开心而又高贵!可不是吗,她是母亲的嫂子老祖宗的媳妇,怎么可能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自己,一定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看花了!

“黛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摇头啊?”贾母正说了要黛玉放宽心在贾家住下,忽然就看见她猛摇头,不由奇怪道。

“没、没什么!”黛玉哪里能说自己方才差点把二舅母当成了坏人,心虚的抱了贾母撒娇道,“黛黛是想着老祖宗说的话真有道理,黛玉一定会好好遵从的。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不懂事不懂事,这才摇头的!”

“是吗?”贾母自是不相信的,不过她也并不是很关心小丫头奇奇怪怪的心事,于是她只看了黛玉心虚的样子,也不戳破,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来,“黛丫头啊,你爹爹去了以后,有没有人曾欺负你们?你告诉老祖宗,老祖宗派人去好好的教训他们!”

黛玉心中一暖,老祖宗对自己真好!“回老祖宗,并没有人欺负黛玉,你就放心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心善!”贾母只当她是不愿意追究,想想就这么两个小女孩,那些如狼似虎的下人会不乘机爬到主子头上?“黛丫头,林家就你们姐妹和你爹,现在你爹一走,那些下人能有不做怪的?你也不要瞒了老祖宗,老祖宗这把年纪,什么不知道,有些人啊,就是上不得台面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眼角一瞥王夫人,她嘴角的笑僵住了。哼!贾母收回视线,又道,“要真有不开眼的欺负了你们姐妹,黛丫头,你要心软,都告诉老祖宗,老祖宗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黛玉感激的看了老人,哽咽道:“谢老祖宗关爱,不过真的没人欺负黛玉。爹爹、爹爹走了以后,云叔帮姐姐打理家里的事,那些不安分的,全让云叔打发出去了!”

“云,啊,是忠云吧!”贾母想起三年前和林如海一起来的男子,即使是见了当朝太子,却还是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倒还真是精明的,“嗯,他还算是忠心,知道为主子着想!”

王夫人双眉一挑,原来还真的有个管家!

“是啊!云叔把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好!”说起自小疼她们姐妹的林忠云,黛玉小脸亮了起来,很是开心的道,“姐姐说,要不是有云叔管着,那些下人还不知道要做出事来,姐姐一个人,那里又能做好爹爹身后的事!”她声音忽又一沉,“可是来京的时候,姐姐就放了云叔一家出去,说我们以后会少麻烦云叔,让云叔回江苏老家了!”

“这也是好事!”贾母看出她的不舍,“这放了他他就是自由身了,你们以后在这里也会过得好的,这忠云也该过自己的日子了,你也别不舍得,你姐姐做的没错!”

“黛玉明白!”黛玉抹了眼泪,道,“姐姐也和黛玉说过,黛玉已经想通了,不会难过了,老祖宗放心吧!”

“嗯,好孩子!”贾母欣慰的笑了,“我们黛黛真的懂事了!”顿了一顿,又笑道,“早知道有忠云这么忠心耿耿的,我这心里也能早早放下心,也不用临出门了又把你琏二哥抓来好一番唠叨!你说说,你二哥在扬州是不是就没好好帮你们?是不是尽偷懒了?”

“哪能啊!”黛玉闻言笑道,“琏二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姐姐说我们家的宅子田地,对亏了琏二哥帮忙菜豆妥帖的处理好了,要是没二哥在,姐姐准得急坏了!”

“你少帮他说好话!他什么样子老祖宗还不知道!”

“老祖宗,黛黛什么时候欺瞒过老祖宗啊?琏二哥真的帮了我们大忙了!”黛玉见贾母尤有怀疑,忙道,“琏二哥可有本事了,姐姐说,有几个原本想上门占便宜的,全被二哥给打了出去,还有还有,因为二哥在,才没人敢乘机打压了那些东西的价,更没人赶上门找麻烦了!”

“找麻烦?那些人敢!”贾母一听居然还有想上门找麻烦,眉头一下皱起来,长为人上的气势摆了出来,“我的外孙女,谁敢上门找麻烦试试!”

黛玉心里像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也不说话,只笑看了贾母。姐姐说的有理,在贾家,还有老祖宗疼她们,当初选择来这里,真的没错!

贾母忽又是一叹:“可怜的孩子最近一定累坏了。小小年纪就得处理这么多的事!”

“没有没有,都是二哥和姐姐处理的,黛玉、黛玉什么忙也没帮上!”说到这,黛玉声音低了很多,回想不久前的那段日子,“姐姐才是真的辛苦了,每天都要处理好多事情,天不亮就起来很晚了才睡!真的好辛苦!”

“都辛苦了都辛苦了!”贾母看她低了头,知道她又难过了,心里有点不耐烦,便转移了话题,“琏儿这次做的好!好好的林家可不能让外人欺负到头上了,更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占了便宜去!”

“可不是亏了二哥!”黛玉想起贾琏,也很是感激,“爹爹刚走没多久,那些下人还有偷字画银钱的,云叔抓了几次,但还是有一些!直到二哥来了,把她们全抓紧了衙门这才震住了那些人,府里才安宁了许多!”

“居然还有这种事?”贾母大怒,“这些人那还用送到衙门里去,就该打死了扔出去。就这么送了衙门,真是便宜了她们!哎,也是你们年小,要是年纪大些,那些人知道你们自己能管住银钱,也就不敢做出这种事了!”

王夫人心里一突,诧异的看了贾母,也没心思和宝钗说话了,竖起耳朵仔细的听起两人的谈话来。宝钗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就不由得翘了起来,她说怎么老祖宗对两个孤女这么好,原来·······隐晦的看眼黛玉,那傻傻的样子,还真是越看越讨厌啊!就只有邢夫人,没兴趣听人闲聊,又见没人理会自己自己也插不上嘴,讪讪的拿了茶喝着,半点没理会了贾母黛玉!

“是啊!”要是我和姐姐再大点就好了!“黛玉很是赞同贾母的话,那些人可不就是欺负她们姐妹年少草敢这么大胆子,要是她们年纪再大点,那还有这些麻烦啊!小小年纪的黛玉,真的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那就什么事都不怕了!”

“哎,你们年纪小小的,可叫老祖宗怎么放心啊!”贾母痛心疾首的道,“你们以前受的委屈现在老祖宗也知道了。老祖宗也知道这家里的那些人啊,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尽长了双势利眼。你放心,以后有老祖宗在,你么受了委屈,只管和老祖宗说,老祖宗给你们做主!”

这话里是许诺了以后会成为两人的靠山了。黛玉热泪盈眶,感动之余,又想起自己出门来时的那个主意。老祖宗对自己那么好,但自己也不能老让她老人家担心。那些下人说闲言碎语不就是因为了银钱吗,自己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话柄给人话题呢?看看薛姨妈,她们也在贾家住了那么久,谁说了半句闲话,还不就是因为她们一开始就说了清楚自己负责那些日常用度的。自己现在也不缺这些,还是和老祖宗说一说,也省得日后让人拿了去说闲话!

“老祖宗,其实黛玉有个想法!”

“哦?是什么?”

“嗯,其实是这样!”有点难以启齿,黛玉低下头不去看贾母,细声道,“如今黛黛和姐姐要长住于此,黛黛想着,是不是就和薛姨妈一样,自己开支那些用度什么的······”

“怦!”

龙头杖狠狠一敲,巨响吓了黛玉一跳,她惊惶抬头,看到的,便是贾母难看的脸色,“老。老祖宗?”怯怯的喊了一声,贾母还是满面寒霜,黛玉的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对不起老祖宗,黛玉说错话了!”

“哎,黛丫头啊!”贾母叹口气,不说话了!

“老祖宗!”

“黛丫头啊!”王夫人也嗔怪的看了黛玉,道,“你好好的怎么说出这话来。老祖宗能少了那些银子?还得你们两小的支付开销,你这是臊你们舅母吗?难怪老祖宗会生气了!”

“可是、可是······”黛玉慌了神,喃喃的说不出话来。噙了泪无措的看着众人。老祖宗真的生气了,她想起出门前姐姐说的话,真真的是后悔莫及!

“哎,算了算了!”贾母看她可怜的样子,无奈的道,“别哭了,瞧你的小模样,真的叫人是心疼死了!你年纪小,还不知道事,老祖宗不怪你。只是这话以后都不要说了,知道吗?”

“嗯!”

“好了,事情解决了!”王夫人欢欣的道,“黛玉啊,以后可不能再说这些话了,你们年纪小,身上的银子可不能乱花,那可是你们以后的嫁妆啊!”

“二舅母怎么说这话!”黛玉羞得满面通红,钻进了贾母怀里,不敢抬头!

“你舅母说的对,那银子就是你们的嫁妆,可不能随便乱花。”贾母皱了眉,道,“你们年纪小,不知道节俭,这银子放在你们身边指不定那天还会有人起歹心思,过会你和你姐姐说一声,拿到老祖宗这儿,老祖宗帮你们保管!”

黛玉本事羞得慌,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抬眼看众人,俱是一派和蔼,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是,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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