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琪颔首说道:“这都是师门对我爱护有加,倒是让老爷子见笑了。”
万青山摇头道:“这没什么,天上门派连这点底蕴都没有,那才是笑话。你和范遥神兵在手,也是李栝心灰意冷的根由之一。他比不得我,在千年之前,别说神兵,就是先天至宝我都有幸见过几次。”
范遥见老爷子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禁腹诽道,老爷子,你确定昨天没看见先天至宝吗?幸好颰雪睡着了,要不然,听闻此言,肯定又要出来显摆一番。
万老爷子脸色一正,说道:“咱们接着说比试的事,范遥最后赢下了这场苦战,不是他运气好,是他敢拼,是他脑子比李栝要更好。天时地利人和,想的多,想的周全,那么范遥只要出拳,够快,够狠,就能赢。”
陈雪儿等人听得似懂非懂,张嘴问道:“老爷子,你的意思是只要够狠,就能赢,是吗?”
万青山肃声说道:“够狠,是一方面。这里有个前提,范遥能接住李栝的飞剑,你们几个就不行。你们的底子,比起吴庄和李栝差了一些,所以你们三个与这两人对战,那不是厮杀,而是挣扎。
说句难听的,你们在与同门切磋之时,并无半点怯懦,心里有着轻松写意,故而十分的修为,能发挥出十二分来。但是让你们其中一人去和吴庄与李栝厮杀,搏命,你们就会犯怵。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没有范遥和高玉琪的胆气,这就是有无见过生死最大的区别。”
秦绿柳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与范遥初在无漏山相识,其只是搬山五境的修为,就与自己生死相向,死战不退。
而自己在身受重伤之后,就起了怯战之意,直至狼狈而逃。锤炼胆色,见惯生死吗?一时间若有所思。
陈雪儿则是唉声叹气,只因万老爷子所言,实在是句句切中她的要害。
三女之中反倒是高紫怡最为淡定,眼神里满是钦佩的看着范遥和高玉琪。
万老爷子让几人思考一会儿后,就接着说道:“对阵李栝,形式开始改变的时刻,是李栝刚刚祭出飞剑心网那一刻,范遥给了李栝一个错觉,就是对上心网之后,范遥的身法速度止步于此。
所以被范遥近身之后,李栝频频中拳,但是飞剑生扶却始终距范遥差着一线,无法伤到范遥,即使生扶再快上一些也是无用。就是这样的判断失误,才让李栝把优势一点点的挥霍,直至败局已成。”
范遥微笑看着老爷子,满心佩服,说道:“老爷子不愧是千年的活化石,眼睛毒着呢!”
“范遥,你有着敏锐的战斗嗅觉,以及沉稳的心态,这种特质,在你面临绝境的时候,总会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你现在可能还不觉得,等到我大靖与西陆洲的修士开始厮杀、放对之时,你就会如鱼得水,海阔天空。”
万青山说完,就是闭目养神,歇息了一会儿。
几人也不打扰,只是儒慕看着老爷子,想他行将就木,却还为大靖的年轻一辈精殚竭力,再想到高裳的所作所为,实是为老爷子心疼。
老爷子休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几个年轻人,就是一笑,说道:“年纪大了,精神头比不得以前了,稍稍用下脑子就累的不行。”
范遥等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爷子,皆是凄然,要说之前对老爷子只是仰慕,经过两天的接触,观察老爷子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
“下面咱们接着说,高仙子这场,老头子我就不过多点评了,只因说了,对你们益处也不是太多,还是说说这两场赌斗的关联之处吧……”
老爷子正要往下说,陈雪儿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张嘴问道:“万老爷子,为何高姐姐这场不说啊?我看着打的很是精彩嘛。”
高玉琪也是趁机说道:“老爷子,您不要一口一个高仙子了,晚辈惶恐,叫我名字或是玉琪就好。”
万青山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雪儿丫头,不说玉琪这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们毫无借鉴之处,要想像玉琪那样大杀四方越境而战,就得和她一样,练就剑息、剑胆、剑心。
而这些都是你们现在可望而不可及的,过早的接触一些不切合实际的理论,恐有好高骛远之忧。修行其实是两条腿走路,空有资质而悟性不到,又能如何?”
老爷子说完,就看着陈雪儿郁闷的表情一笑,道:“玉琪这场,在座的都看到了,你们信不信,不需我讲解,范遥就已是看个明白?但是看个明白又有何用?
那剑息、剑胆、剑心都是玉琪的特殊功法所修,方能速成,与招式间才显得杀力惊天,妙用无穷。不是说你们修不成,而是路万里,需一步步行之。”
陈雪儿来历不凡,对天上门派知之甚多。听完老爷子的话,再一想高玉琪的来处,顿时小脸上尽显惊疑不定的表情,看向高玉琪欲言又止。
高玉琪面色淡然,也不过多解释,虽然师公吴三道没有刻意让自己隐瞒行踪,但处处与人尽言,也不是太好。
老爷子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讲具体的招式变化,但是这两场比试的关联之处,你们可曾想过?”
秦绿柳尽显胸大无脑之气概,疑惑说道:“他们俩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怎么还会有所关联呢?”
其实不说秦绿柳,就是陈雪儿与高紫怡也是疑惑不解,眼神带着询问之色看着万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一笑,看着范遥说道:“老头子我累了些,范遥你说,也算我考究你一下。”
范遥闻言先是向老爷子施了一礼,道:“老爷子太抬举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说上一说,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老爷子指正。”
说完,就眼神温柔的看向高玉琪,接着说道:“其实这两场比试,要说有关联之
处,那就是玉琪在与吴庄的比试之中,就开始为我做一些铺垫。”
此言一出,秦绿柳等三女疑惑之色更甚,高玉琪却是看着范遥嫣然一笑,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我们洗耳恭听。”
范遥站起身来,面向众人,侃侃而谈道:“我与玉琪分开两年多的时间,她虽对我信任有加,但却不知道我的深浅。于是在与吴庄对战之时,她刻意营造无敌之姿,叫李栝与我比试时,在一开始就投鼠忌器,不敢倾尽全力。
就是这样,李栝为了探我虚实,采取游斗,剑出不力,如老爷子所说的,他一而再,再而三,浪费无数取胜之机,而我却能从容布置,直到破去他的珠滴剑阵,后来我的神兵一出场,他更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范遥说完,看着老爷子笑道:“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要是说的不对,还请老爷子再为我们指点一二。”
万青山点头说道:“你说的都差不多了,其实这就是‘势’的一种应用,玉琪与无形之中,为你塑造了深不可测及必胜之势,让李栝的飞剑不敢那么快,那么狠,因为他输不起,只有小心谨慎,与你周旋。
玉琪只用剑法,沉着应对,取胜只是时间问题,但她不惜浪费修为,凝炼出惊天神剑,就是为了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心生惧意,达到以势压人的目的。”
说到这,看着范遥沉声说道:“范遥,若是没有这之前种种,李栝于一上场,就倾尽全力与你一战,不知,你还有多少胜算?”
范遥沉思片刻,洒然一笑,坦诚说道:“老爷子,不瞒你说,没有玉琪为我造势,不用神兵,我还是会胜,但是可能会赢得惨了些。
我要是这么说,你们可能不怎么相信,但是我真的也没用尽全力去与李栝比试。刚开始的时候,李栝在观察试探我,我何尝不也是如此。
我倒不是怕他,而是与元婴修士交手,对我来说机会难得,于是就想好好的观摩一下罢了。”
秦绿柳等人听得头痛欲裂,想不到看似没有关联的两场比试,竟是藕断丝连,弯弯道道这么多。
当听到范遥如此说法时,陈雪儿愤愤道:“要不是知道我打不过你,我肯定要与你比试一场。与元婴修士比试,还敢留力,把对方当成喂招之人。范遥,与李栝赌斗你赢了,随你怎么说就是了。”
范遥看着陈雪儿也是纳闷不已,元婴修士怎么了?很厉害吗?
自己初始认识的修行之人,就是萧歆瑶、杜阳辰等这样的元婴修士,每日给自己讲解、喂招的是圣境的文先生。
萧姐姐的师姐张凌珊是合体的境界,打是打不过,但不也是骂个痛快?
虽然是有些狗仗人势之嫌,但范遥知道自己,就算那天文先生不在,自己也要骂出去,本来就因为秦绿柳的事窝了一肚子的火,那张凌珊对自己又是刻意羞辱,死则死矣,也要溅你一身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