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衮推着苏幕遮的轮椅离去,白阙一把抱走姬瑶花怀里的幻影神貂,跟在苏幕遮的身后。
林袅袅急忙叫道:“欸,等等我!”急忙追上苏幕遮一行。
姬瑶花立即眉开眼笑,也跟了上去,这意味着她又能和幻影神貂在一起了。
李弘冀望着他们的身影逐渐在自己的视野里缩小,有些感慨地问:“紫苏,我是不是错了?”
“奴婢不知道什么对错,只知道王爷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弘冀掏出一条锦帕,小心地擦拭铁枪上面的血渍:“其实,以你这一身功夫,在江湖上很容易就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跟着我只怕屈了你呢!”
“王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弘冀看到紫苏眼眶闪烁泪花,伸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傻瓜,怎么会呢!”
在紫苏的记忆里,李弘冀从未对谁这么温和地说话,紫苏一时情绪激动,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冲出眼眶。
这倒让李弘冀慌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紫苏摇了摇头,别过身去,拭去泪水。其实,她没有告诉他,他就是她的天空。虽然这片天空没有阳光,永远都是阴霾,可是她就愿意活在这片天空底下。
……
本来,林袅袅以为进入后周境界是件麻烦的事,只能抄荒山小路走,因为稍大一点的城池都要文书才能放行。但是她忘记了一句著名的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姽婳山庄出来的人,钱自然不在话下,他们又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守城将士对他们也无防备之心,加上有钱收,乐意行个方便。于是一路下来,通行无阻,不日抵达开封。
一行五人,住进开封最大的客栈,林袅袅惊讶地发现,这家客栈的店号也是影视剧经常出现的老字号:来福客栈。
白阙吩咐小二准备酒菜,五人围着一条方桌坐下,苏幕遮此刻已经知道林袅袅所谓天女的身份,小声嘱咐:“林姑娘,开封乃是大周京师重地,形形*的人都有,你要小心警惕,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林袅袅也有一些紧张,毕竟她这是柔软的小绵羊已经进了虎口,只是老虎还没咬下去而已,于是她就点了点头。
苏幕遮又向白阙道:“阙儿,待会儿吃过饭后,你去博古斋买几幅字画。”
林袅袅奇道:“你们不是出来寻找苏浑脱的吗?怎么反倒还有兴致买字画?”
白阙笑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大公子这是要去拜访故人。”
“噢,这开封府还有你们的故人?”
“大周的侍中大人和凝就是大公子的恩师,大公子一身断狱的本领就是受他启蒙。”
林袅袅微微一怔:“和凝?”因为影视作品的传播,很多人知道中国古代有个著名的法医,叫做宋慈,著了一本《洗冤录》。但是鲜有人知道,在宋慈之前还有一位法医,他叫和凝。
林袅袅知道和凝,并非因为他是法医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是词人的身份,契丹称之为曲子相公。更有考证家说,和凝与韦庄、鱼玄机其实是同一个人。林袅袅对文史资料素不感冒,自然也没有历史学家的考证精神。她曾看过和凝的宫词,老实说,他的词除了辞藻绚烂之外,确实算不上什么上乘之作。但也因此,林袅袅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幕遮微笑望向林袅袅:“林姑娘也知道家师?”
“我看过他的词,他似乎写过很多词。”
“那都是家师年轻时候的事,当时他的词曲流遍汴洛,街头巷尾争相传唱,就连契丹也知道他的名声。林姑娘,你既看过家师的词,想必对家师的词也有一些看法吧?”
林袅袅有些为难地笑笑:“你要我说实话吗?”
“这是自然。”
“都是一些浪词艳曲,内容空洞,没什么营养。”
雷衮怒道:“好个娃子,恁的无礼!”
苏幕遮笑道:“雷大哥莫要动怒,林姑娘说得很对。”
“大公子,和大人可是你的恩师,她怎么可以当着你的面指摘他的不是?”
“面訾而不誉也,君子哉!”
雷衮愣了一愣,望向白阙:“什么意思?”
白阙白他一眼:“叫你平日多读点书,你偏不,看看,出丑了吧!”顿了一顿,“这句话的意思是,当面指出别人的过失,而不阿谀奉承,是真君子!”
雷衮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对不对,林姑娘是女子不是君子。”
白阙本来对于林袅袅当着苏幕遮的面指摘和凝的词,心中也有一些微词,但听雷衮话里很有小觑女性同胞的意思,立即和林袅袅统一战线:“谁说女子就不能是君子?我告诉你,你们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子同样可以!”
林袅袅暗暗点头,她在古代遇到这么多的女子,唯有白阙可以慷慨激昂地说出这一番话,她不禁就对白阙多了几分好感。
雷衮不以为然:“我们男人可以站着撒尿,阙儿,你可以吗?”
白阙面上一红,摇着苏幕遮的手臂撒娇:“大公子,你看雷大哥,为老不尊!”
苏幕遮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
又将目光转向林袅袅:“林姑娘说得很对,家师的词虽然流传广泛,确实算不上什么上乘之作。是以,他后来就将早年大部分的词曲焚毁,他说词曲终究只是小道,于国于民毫无利益。这句话,对我影响很深。”
林袅袅发现苏幕遮的星眸仿佛雾霭沉沉,但她却从他的雾霭深处看到他的哀伤和沉重,更有一种回天无力的无奈。
“苏大哥,你本来是大理寺卿,为什么后来又不做官了?”她忽然对这一个男人有些心疼,这样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白阙不住咳嗽,提醒林袅袅不要触及苏幕遮的伤疤,姬瑶花正在逗弄幻影神貂,奇怪地抬头望了白阙一眼:“白姑娘,你的喉咙不舒服吗?”
白阙尴尬地笑笑:“是呀,有些发痒。”
苏幕遮微微叹息:“雷大哥,我有些乏了,扶我上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