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浑脱探了两条路回来,看到苏幕遮和林袅袅搂在一起,三观崩溃,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卿卿我我?
苏浑脱咳了两声,林袅袅惊觉,涨得满脸通红,心里还有一些责怪苏浑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是大煞风景吗?但转念一想,现在救人要紧,自己这个时候顾及儿女私情,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苏幕遮却是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问道:“小馄饨,哪一条路生长鬼针草?”
苏浑脱:“两条路都有,右边这条多一点。”
苏幕遮想了一下:“走右边这一条,现在只有赌一把了!”
苏浑脱立即背起苏幕遮,走向右边通往大明寺的路,不久,果然看到路边生长一大丛茂密的鬼针草。
再过不久,就看到大明寺了。
大明寺规模也不大,这么偏僻的地区,本来不易见到大的寺庙。因为战乱,税赋加重,僧道可以免税,很多人都去出了家。是以这个偏僻的地区,才会忽然出现这么多的寺庙。
三人站在山门之外,寺庙里面静悄悄的,没有香客进出,也没有诵经的声音。
苏浑脱:“哥哥,有些不大对劲。”
苏幕遮:“不大对劲就对了,说明时不利来过这里。”
林袅袅忽道:“苏大哥,时不利会不会在里面设了埋伏?”
苏幕遮沉吟:“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浑脱:“大哥,我去探探情况!”
苏幕遮:“小心!”
苏浑脱跳进山门,大殿里面绑着一众僧侣,流珠和阿瞒也在其中,他们嘴里都被塞了麻核木,说不出话来。
苏浑脱大喜,急忙走向流珠,流珠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苏浑脱不解,先去解了她身上的麻绳,流珠急忙拿出嘴里的麻核木。但是麻核木放在嘴里太久,舌头发麻,流珠一时说不出话。
苏浑脱奇道:“你怎么了?”
流珠指着佛龛底下,苏浑脱定睛一看,竟然埋着一堆*,火线不知何时已经点燃。苏浑脱急忙抬脚去踩,但是火线怎么踩也踩不灭。苏浑脱慌乱地四处找水,这一找就发现大事了,大殿除了佛龛之外,四处都被埋了*。有些*的火线就缠绕香烛之上,时间控制得刚好。
苏浑脱本来想过用尿浇灭*的火线,但他一泡尿如何浇得灭许多火线,就算他的尿分量足够,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流珠正在一旁慌乱地解开阿瞒身上的麻绳,苏浑脱大叫一声:“快走啊!”带着流珠扑出大殿,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顷刻间整座大殿成为废墟。
苏幕遮在山门外听到巨响,大吃一惊:“不好,时不利在里面埋了*!”
林袅袅半拖半扶带着苏幕遮走了进去,却见苏浑脱带着流珠扑倒在地,流珠被他掩护在身下。
苏幕遮大叫:“小馄饨,你怎么样?”
苏浑脱艰难地抬起头来,冲着苏幕遮一笑:“哥哥,咱们苏家人一贯命大。”
苏幕遮轻轻笑出声来,又去扶流珠:“流珠姑娘,你怎么样?”
流珠喘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又往废墟走去。只见十几个僧人埋在废墟底下,血肉模糊。林袅袅看了不禁反胃,俯到地上狂吐起来。
却见时不利忽然站在大明寺的围墙上面,笑道:“苏师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神断。”
苏幕遮目眦尽裂:“时不利,你简直丧心病狂,你有种冲着我来,这些和尚都是无辜之人,你竟下得了这种狠手,你简直不是人!”
时不利狞笑:“不错,我不是人,我是魔,我是你命中的恶魔!”最后一句似乎饱含诅咒,目如鹰隼,死死盯着苏幕遮。
苏浑脱手中已经出现三柄柳叶飞刀,一齐射向时不利,分为左、中、右三路。时不利行动似乎比刀还快,双手各抓一柄飞刀,最后一柄竟被他用嘴叼住。
——咄!
三柄柳叶飞刀反射过来,一柄奔向苏浑脱,两柄却是奔向苏幕遮。苏浑脱轻功卓越,要躲一柄飞刀,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苏幕遮双腿俱废,行动尚且不能自己,何况还要躲过一柄激射而来的飞刀?
苏幕遮折扇一合,打下一柄飞刀,另一柄却已来不及,堪堪插入他的左肩。显然,时不利不想让他致命,未伤他的要害。
时不利笑道:“苏师弟,咱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不想让你早死。明天一早,我会给你提示,赌一赌酒祖和温庭芳的命。”衣袖一摆,翩然远逝。
“苏大哥,你流血了!”林袅袅抱住苏幕遮,慌乱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浑脱江湖中人,早就见惯这种场面,急忙拔出苏幕遮左肩的柳叶飞刀,掏出一罐金疮药敷了上去。
苏幕遮咬牙隐忍,却见林袅袅早已泪水涟涟,强作欢笑:“傻丫头,我没事呢,你哭什么?”
林袅袅抽了抽鼻,问了一句近乎愚蠢的话:“苏大哥,你疼不疼?”
苏幕遮苦笑:“捅你一下试试,看你疼不疼?”
林袅袅撅了撅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好没用,本来还凭借自己是未来人的身份,熟知历史,又懂得很多现代知识,沾沾自喜。可是关键时刻,她又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有时还要他来分心保护自己。比起顾夕颜,她似乎差得太多太多。
流珠只在废墟之中乱扒,接着扒出一个满脸血污的阿瞒,此刻她的舌头已经渐渐恢复知觉:“阿瞒,你……你感觉如何?”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很没有底气,因为看阿瞒的情况,只怕就要咽气了。
阿瞒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轻轻拭去她的泪痕,嘴唇翕动:“对不起,我……我……只是……一个太监……”
流珠摇了摇头,泪水更加止不住地往下倾泻:“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
苏幕遮被苏浑脱和林袅袅扶着近前,看到阿瞒目光呆滞,显然受伤过重,已经救不过来,不禁长长一叹。
“如果……来生……我能做……做一个……正常的男人……我……”阿瞒一口气喘不过来,抚着流珠面庞的手,便垂了下来。
流珠放声大哭,苏幕遮却是慢慢转过脸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流珠哭了一回,林袅袅这才上前劝她:“珠儿,咱们还是让阿瞒入土为安吧!”
流珠扑入林袅袅怀里,失声叫道:“林姐姐,我的心……好疼……”
林袅袅紧紧将她搂住:“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要坚强,否则谁为阿瞒报仇呢!”
“不错,我要报仇!”流珠坚定地抬起头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目光恶狠狠的,饱满恨意。
当下,苏浑脱将那些僧人的尸体聚在一起,火化干净。出家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本来不在乎一副皮囊。而阿瞒却要讲究入土为安,众人合力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将阿瞒埋了下去。苏浑脱拿了一块木柴,给他削了一块墓碑,上书“阿瞒之墓”四个大字。
寺庙香烛俱全,众人祭奠一回,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下山去,望着夕阳渐渐沉落西山。
苏幕遮的轮椅还在山下,竟然没有被人顺走。苏浑脱将他放到轮椅上面,自己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林袅袅:“苏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苏幕遮:“找个地方落脚,等待明天时不利的提示。”
苏浑脱:“这狗贼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咱们,想来咱们都在他的监视当中。”
苏幕遮:“这又何须你说?”
又问:“流珠姑娘,你身上的化功散解了吗?”
流珠:“这化功散虽然厉害,顷刻之间能够使人丧失内功,但是只要喝下一碗热水,再行运功调息,就能解毒。”
不久,到了一家野店,要了一碗开水,流珠喝下,打坐运功,片刻就已丹田就有热气冒出。
苏浑脱叫道:“店家,快将好酒好菜拿来!”一早出门就没吃东西,何况还背着苏幕遮上山下山,来回折腾,他的体力早就支撑不住了。
林袅袅望向苏幕遮:“苏大哥,你说时不利会不会在咱们的饭菜里下毒?”
苏幕遮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但想他虽和胭脂帮有所勾结,拿了胭脂帮一些毒药,但毕竟不是胭脂帮中人,下毒手段也不像姬姑娘那么高明。这家店是咱们自己找来的,附近也有一些人家,他不可能猜到咱们会住这家店,而事先躲在此处下毒。就算他现在想到下毒,咱们留心一些,总能看出破绽,让他无计可施。”
苏浑脱:“哥哥,你也太小心了,时不利和你的游戏没还结束,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你毒死?”
苏幕遮:“他不会把我毒死,却会把你们毒死!”
苏浑脱吐了吐舌,望了流珠头顶的海螺状垂丝银簪:“要不,饭菜上来,拿流珠姑娘的银簪验一验?”
林袅袅:“银只能验出硫化物的毒,其他的毒就没办法了。”
苏浑脱:“什么留化五,去化六?”
“和你说不明白啦!”林袅袅现在感觉,处处草木皆兵,她亲身经历寿州大战,当时只觉害怕,而现在除了害怕,还有恐怖。只因时不利就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恶魔,他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他已没有对生命的敬畏。而且他的行踪犹如鬼魅,谁会知道他下一秒钟会不会忽然出现在你面前,对你狰狞地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