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过。
转眼间,离林秀和张氏兄弟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时候,已经是仲夏之末,将要进入季夏的使节了。
这样的时节,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就算是这苦寒的草原之上,也是颇为炎热。当然,更加不可否认的是,这时节也恰是一年里面,最为美丽的时节。放眼望去,整个黑沙城内,都是处处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儿,姹紫嫣红的,颇是惹眼,香气四溢。
随着这花香一起四处氤氲的,是一种叫做“爱情”的气息。这不,那小小的花丛里面,树荫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对年轻的男女正相互依偎,脉脉相对。若是这时候,有人纵马从这些地方经过,真不知要惊起多少对鸳鸯。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内,张易之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大周朝廷收到了以他来代替淮阳王武延秀的和亲的要求,自然是严词拒绝。理由很简单:张易之并非大周的宗室。
两国之间相互扯皮了一阵,相互都没有退让,倒是把两国之间的关系,弄得越来越紧张了。据说,大周布置在幽州一带的兵力,本来是因为契丹的覆灭,已经撤去了不少,这会儿却又重新布置了上去。
这样一来,因为张易之的事情,两国尤其是大周那边,耗费的民脂民膏已经是颇为可观的了。
在很长的时间内,默啜可汗也加强了对张易之的监视,让张易之在行动上倍感不自由。
好在,张易之也有自由的时候,就是三天两头的和史云香一起出去狩猎。最开始,每一次狩猎,默啜都会派出不少人随行监视。后来也就慢慢地有所放松。默啜当然是不会反对这两个人一起出去行猎的,因为在他那改造突厥人民的宏伟蓝图之中,张易之是很重要的一环,对于女儿和张易之之间的交往,他当然乐观其成。
而事实上,张易之和史云香之间的关系,也的确如很多人希望的那样,日益升温。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想当初,这两人就曾一度颇为亲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又走向了疏远,而如今似乎又开始变得亲密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很多人觉得,这两人之间,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除了行猎,张易之平时其他的时间,大多都用在了骑射练习之上。短短的时间之内,张易之对于骑射的把握,已经进步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现在的
他,已经可以从容地使用当初史云香送给他的那把弓,尽管准度还远远比不上真正的猎手,却也十分过得去了。至少,他现在每次狩猎,几乎都能有所斩获,这是最初那几次行猎所不敢相信的。
林秀和张氏兄弟之间,还是经常会起一些小小的冲突。不过,有张易之在弹压着,他们之间的这种冲突再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演变成闹剧一样的斗殴事件。
本来,他们并不应该再发生冲突的。因为他们真的如张易之所言,各自勾搭上了那三名女仆中的一个。一人一个,分配得公平的很。
可是,这三个女人并非省油的灯。她们并没有中原的女子那种从一而终之类的贞操观,时不时地还会去撩拨一下武裹儿、王雪茹。有时候,甚至直接勾搭张易之,被拒绝之后,有可能就会对自己姐妹的男人下手。
于是,这三男三女之间,就演变成了一场六角的,关系异常复杂的情感游戏。这种游戏是罕有不演变成暴力对抗的,也好在张易之威信足够,能够镇压住林秀等三人。不管怎么样,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张易之这一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三个无足轻重的女仆的加入,变得微妙起来。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经变成了敌对的关系。而张易之本人的威望,也在一天天地下降。
自从那一天,阙特勒兄弟和张易之歃血为盟之后,阙特勒来找张易之的次数,就变得少了一些。每次即使过来,也闭口不言合作的事情,只是谈风弄月。应该说,这阙特勒这个曾经要置张易之于死地的人,已经成为了张易之在这黑沙城内,唯一接近朋友关系的人了。
这一天,天气有些阴晦,草原之上,悄然地笼罩上了一层迷雾,不是很浓,却让整个世界,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秘。这让众人眼中已经司空见惯,再也无法从中找不出一丝激情的草原风光,多出了一片神秘的面纱,也变得美丽了不少。
“后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气呢?”
张易之和武裹儿、王雪茹、林秀、张大都聚在了张易之的帐内,而张二则留在帐外坐着。只见他托着腮,一双眸子无神地四处打量着,但他那微弱的眸光里,透出来的只有精明。很明显,张二是在望风,而帐内的三个人所议论的,必是大事。
“应该会是晴天!”张大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是在这草原之上居留的时间长了,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一般都挺准的,但我不敢
保证。”
“我倒希望像今天这样,或者比今天的雾气,还要浓烈一些。这样有利于咱们——咱们的行动!”张易之道。
“怎么,五郎打算后天就——就行动?!”其余几个人的目光同时亮了起来。他们对于张易之的这个决定,已经是很有些等不急了。
“要是不然的话,我今日找你们来作甚?”张易之道。
“哦,我明白了,后天的确是一个行动的好时机!”林秀点头,道:“听说,袄教的剩女要在那天选‘灵童’,作为下一任的圣女来培养。现在,整个突厥境内,有三岁以下女童的人家,都带着小女儿来到了这黑沙城内。现在,这黑沙城内人数之多,景象之乱,是十年罕有的。可以料想得到,后天这种乱相,又将进一步扩大。这突厥人并不像咱们汉人这么守规矩,而且这里也没有咱们大周那样的衙门、衙役一类的来维持秩序,到时候的确是咱们脱身的天赐良机。”
张易之点点头,他心下忖道:“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如果,在圣女选‘灵童’的那一天,圣女却随着外人跑掉了,对于突厥这种宗教国家,打击该是多么大呢?”
关于浅云圣女的事情,因为牵涉到韦兰心,也牵涉到张易之家里的私密之事,所以张易之一直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就连对他的枕边人,他也没有透露一个字。
“现在,咱们有两件事要商量,一件是咱们要不要把咱们的计划告诉淮阳王,并且把他也捎上一起逃走。第二件,就是一旦出现变故,咱们也该采取哪些应对措施。”张易之狠冷静地说道。
话音未落,林秀立即摇头,道:“我觉得,淮阳王咱们不宜捎上。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咱们现在自身难保,带上他的话,会拖累咱们这一群人。到时候很有可能,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断送在他窝囊废的手里!”
林秀并非朝廷的人,而是张易之的朋友,他论及武延秀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忌,语气极为不客气。
这些日子以来,这武延秀的日子倒是过得很不错。在默啜的安排之下,武延秀勾搭上了好几个女孩子,并且迷恋上了跳舞。这人长得高大威猛,不想竟很有跳舞的天资,只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之间,他的舞姿就超过了不少的突厥本地人。为此,他也获得了更多少女的青睐。总之,武延秀现在似乎是有点乐不思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