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走上前去对那小娘子说道:“大姐,咱们就不必太多礼了吧?有时候礼多不怪啊!”
当然,他不可能将这个动作付诸行动,因为那相当于在武裹儿和王雪茹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和她的“奸情”。而事实上,他和观雪之间那点不得不说的故事,就算勉强被称为奸情,也绝对是这之上最纯洁的奸情了。
就在此时,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走了过来,恰好拦在了张易之的面前,遮住了张易之的身子。这人还没有停下身子,嘴里便发出一阵笑声:“原来是‘倚翠楼’的几位大家来了,欢迎欢迎!”
那观雪显然是这几个女子里面的头头,笑道:“掌柜的客气了,你这‘老罗馄饨’闻名遐迩,我们姐妹几个,也是慕名而来的。”
原来,那胖子便是“老罗馄饨”的掌柜老罗本人。
听得观雪说客气话,老罗胖脸上那一双本就很小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雪大家客气了,楼上还有僻静的雅间,小人领几位上去如何?”
那观雪似乎有些犹豫,回身望了几眼她的那几个姐妹,像是在征求意见。
张易之在心下暗暗祈祷:“快答应吧,上楼啊,上楼!”他知道,若是那几个小娘子不上楼,自己就会被她们认出来。毕竟,前天晚上,张易之就和她们全部见过,就算一两个没有注意到张易之,也不至于大家全部都注意不到。
“好吧,那就有劳老罗掌柜了!”征求了几个姐妹的意见之后,观雪回头向老罗笑道。
张易之听得此言,顿时吐出一口气来,感觉自己的呼吸刹那间变得顺畅了很多。
“那好,几位大家请!”那老罗笑着,领着几位姐儿缓缓地上了楼,只留下了无数留恋的目光。
“诶,我说,你是不是认得那位雪大家?”张易之正要说话,却听武裹儿问道。
这时候无凭无据的,张易之哪能承认了这个,他信誓旦旦地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这几日左右不离你们两个的眼神,如何有时间去认识那什么雪大家?”
“那你方才为何摆出那般神态?”武裹儿听得张易之解释,便信了八分,却仍是问了一句。
张易之低声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张五郎的魅力,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美女了。万一我这无尽的魅力散发出来,惹得人家小娘子非我不嫁,那我岂不是要
为难了?你们应该知道,我可是很专一的人哩!”
两个小娘子同时报以鄙夷的眼神。王雪茹故意摆出恶心的姿态,阴阳怪气地道:“专一!”
张易之丝毫没有赧颜,正色道:“那是自然,我对我的所有爱人,都是一样的专一!”
三个人交头接耳地嬉笑一阵,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如今这世道,龙阳之好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像眼前这三个俊美的“男子”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家还是头一次见。
好在,没过多久,张易之等人便结了帐,走出了这“老罗馄饨”。
接下来,几个人便沿着定襄城的大街小巷胡乱地走动起来。
到了这除夕之日,城内果然比昨天又要热闹了几分,街上随处可见的便是各色的灯笼,到处都是一些嬉笑着追跑打闹的小孩子们。大人们见了面,不管是否相识,一律都要唱个肥诺,寒暄两句,再擦身而过。
当然,最为热闹的,便是街头的一些民间艺人的杂耍。这些人杂耍的项目,多半十分奇特,却也是各展绝学。
有一人,表演的是切菜。他手中的那把菜刀,简直就像被神魔附身了一番,灵巧得令人难以置信。那手起刀落,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张易之看着这绝技,恍惚看见了二十一世纪一些牛皮吹破天的电视剧或者是卡通片。印象中,他似乎也就是在这样的片子里面,才能看见如此牛*逼的刀工。
还有一人,表演的是仍凳子,原理倒是和电视里经常演的那种同时扔出几个彩球,然后一一接住,再扔出,再接住的那种杂技节目一样。只是,这人仍的是小杌坐,比电视里扔的彩球,要大得多,也重得多,更兼还小不一,难度是很大的。但这人对此道显然是登峰造极了,但见那小杌坐一个个的上下翻飞,却没有一个落在地上的,简直堪称神乎其技。
像这种很有民间风味的表演,还有不少。总之,张易之等人看得目眩,直把双手都拍疼了,这才罢休。
不知不觉间,中午时间就到了。张易之心悬着回去和送亲团一起吃年夜饭的事情,便拉住两个小娘子,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去吃点东西,早早回去吧!”
两个小娘子都是很少见到这种世面的。武裹儿就不说了,被幽禁了十四年多,她前十四年加起来,见过的世面也不如最近这半年的。王雪茹也一直是幽居闺中,虽然也见过不少的杂艺表演,却哪里见过如此风
味独特的。两人都是十分的不愿离去。
最后,张易之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指着对面的一座酒楼,道:“你们看,这酒楼的二楼那边,似乎是一个包厢。咱们就去要了那个位置,坐下来一边慢慢吃饭,一边看下面的表演,如何?”
两位小娘子顺着张易之所指的方位望去,果然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匾额上写着“襄城酒楼”四个字,装饰颇为豪华,其楼宇的高度,被周围的屋舍一衬托,显得鹤立鸡群。二人都是豪富之家出身,自然不会在意这酒楼的消费水平怎么样,见了那二楼靠窗的位置,同时点头。
三人立即来到了那襄城酒楼,二话不说,直接点了方才所说的包厢。
那小二见到这三个人衣着都颇为华贵,个个形容俊美无比,谈吐之间,也是风度翩翩,大喜,连忙引着三人来到了二楼的这个包厢。
张易之便随意地点了一些吃的,而二女则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门窗,将一股刺骨的寒风,放进了门内。二女却兀自不觉,各各将头探了出去,向外张望。
不多一会,张易之所点的酒菜端了上来。张易之便举箸吃了起来,二女虽然也端起了筷子,却兀自不住地斜着眼睛向外张望,手上却往往半天才动一下。
张易之见了两人这般模样,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等等,让两人看完这场表演再拉她们上来吃饭,还要好一些。
正思忖间,忽见二女的脸上,同时露出惋惜之色。张易之心下一动,往下面望去,却见方才正在表演扔凳子的人,正在收起凳子,拨开人群向外行去。想来,他的表演结束了。张易之心下窃喜,面上却摆出惋惜的神色。
“好冷啊!”武裹儿这才注意到开窗子的危害,连忙一把将那窗子关上了。
张易之心下更喜了,暗忖道:“小样,没得看了,总该好好的吃饭了吧!”
一念未了,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起,一个胖乎乎,和老罗差不多形象的男子走了进来,向几个人道:“三位公子,你们三人在这里一味吃喝,恐怕会略显乏味吧。如今,我们酒楼里,请来了定襄城内最著名的几个歌舞伎,不知几位公子是否有意看一看她们的表演呢?”
张易之暗骂一声:“有完没完啊!”正要拒绝,却听武裹儿抢先说道:“好啊,我方才刚看过你们定襄的杂艺表演,如今倒要见识一下你们地方最著名的歌舞表演是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