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衣做自己事情时是不许被人打扰的,在以往或许会一笑了之,但今天已经有两伙人招惹他了,现在又有人来打扰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还没站稳,就有一个书生跪在他面前,不停的磕头,只一会儿,就有血迹流出。
“小生杜仲有,请先生为我做主。”
穿着灰白破烂的长袍,头上带着脏兮兮的帽子,身上还有着伤痕,身躯也极为瘦弱,这是柳白衣对杜仲有的第一印象,本来还有点怒气,但看到这惨兮兮的模样,也起了怜悯之心。
旁边气喘吁吁站着一个小二,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指向杜仲有,呵斥道:“我都说了,你的事情是个麻烦事,在这镇子里面谁人不知?还来打搅客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腻味了,快快跟我走,等下给你几个包子铜板,算是我求你了。”
小二有些气急败坏,掌柜的已经对他吩咐,不能让人打扰柳白衣,要不然就扣他工钱,本来掌柜就抠得很,工钱上一扣,那可就活不成了,打白工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的。
杜仲有没有在意小二,依然带着哀求之意望着柳白衣,头磕的越来越响,让柳白衣也为之担心受怕,书生是文弱书生,哪怕是别人轻轻一拳都能在地上躺许久,现在看来,对柳白衣磕了不下十个头了。
于心不忍,柳白衣扶住他不让他动作,温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必如此作为,有事就直说,能帮就一定会帮,不能帮你再怎么求也是无用的。”
“将事情利索的讲出来,至于小二我会让他下去,不会打扰你。”转头看向小二,轻声道:“你下去吧,这里出了事情我担着就行了。”
小二得了承诺,放下心来,一溜烟的就跑了,片刻都不想在房前多待一会儿,看来杜仲有是真的麻烦。
将杜仲有扶进房间,安置在一个座椅上,又找了些药给他敷上,这才继续问道。
“我既然答应帮你做了,那就说出来,在这里,还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跳来跳去。”
柳白衣满满的自信,不只是他的越级而战,还有竹杖之威,经过这么多天的摸索,竹杖已经有了控制方法,哪怕是面对先天,也能从容逃走。
“小生是一位儒家学子,在镇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平常有人婚丧嫁娶都会找我写个对联,所得的钱财也足够温饱,后来母亲为我说了一桩婚事,我也欣然同意,但就在成婚之日,她……她被恶人给劫走了,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认为是自己害了她,不久后就去了,只留下小生一人在这世间,因此小生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找人报仇,但在镇子里面无人愿意,也挨了不少打,直到……直到。”
杜仲有不大好意思,在他看来,以自己生命相逼要求别人为自己报仇,这不是君子所为,儒家弟子的脸皮,都让他丢光了。
“直到我出现将那两伙人打服,对吗?”柳白衣笑着说:“你这处于理国治下,又是运粮之地,肯
定有重兵把守,而以我对理国的认知,你去报官官府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为何要拖到现在来找我?”
柳白衣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要是如他所想那样,这书生怕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杜仲有流着眼泪,絮絮叨叨:“官府管,怎么不管!我这身伤就是官府打的,以往和善的县长听到了恶人的名字,就脸色大变,当场对我用刑,还叫了那个恶人来旁观,早知道官府与恶人串通一气,小生也不会吃这个苦了。”
“再后来,小生将家产典当请了几个好汉想要报仇,没想到好汉拿了银子就转脸不认人,又打了小小一顿,要不是今日见到先生你,小生就去投河自尽了,无脸活在这世上。”
柳白衣站在房中不停踱步,杜仲有的事情他都大致了解了,对于别人或许是麻烦,但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几刀的事情,只是在考虑值不值。
忽然说出一件不相干的话:“你为何要叫我先生,最开始不是大侠吗?”
杜仲有惊愕,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以前跟过一个先生学习,他对我说只有对尊敬亲近之人,才能用先生,先生你愿意帮我,自然就得用先生。”
柳白衣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倒是不错的言论,我对你那个先生倒是有些好奇了,你的事我帮了,对了,我叫柳白衣。”
杜仲有脸上一喜,从椅子上站起,恭敬行礼:“见过柳先生。”
……
……
站在一座高大的院门前,望着提着礼物川流不息的人群,柳白衣不由得啧啧称奇,这还只是一个乡下小镇,人口就这么多,身上穿的衣服服饰也较为精美,脸上也带着别国没有的精神,理国治下国富民强,果然没错。
“就是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不管刑法如何严苛,但还是有人会无视的,这也难免。”
柳白衣换了身白衫,湿润的头发还没干,就任由其披散,有微风吹过那就十分舒服。
杜仲有是学过不少道德经文,对柳白衣的话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当今皇上纳贤才聚名士,是一代扩疆之主,而举兵攻杀凉国更是一部妙棋,就凭这一点,那怕治下有一些糜烂,也强忍下来,等到凉国灭国,皇帝陛下就会收拾这些蛀虫,一个都跑不了的,可惜皇帝陛下大局为重,对治下小民就忽视许多,要是我是一朝臣子,一定会为民众请愿,让皇帝从战事之间分过心神。”
柳白衣听完后对杜仲有高看几分,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书生,对于政事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要是机缘巧合之下能踏上官途,指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能看透的人不少,但真正有机会的却少之又少。
柳白衣想了想,转过身对着杜仲有拿出一纸书页,也不给他看,就放在手上,同时说道:“你的话倒有几分意思,是个不错的人才,而这页纸对我来说或许就是个约定,但
对你来说是理想之路,拿着它去找一个人,你就能去皇帝面前,能做什么暂且不知晓,但那个人看在我面子上,会给你一个好差事的。”
杜仲有是个书生,但没有修行,只单纯的学了儒家道理,以辅佐君王为理想,有一句话叫做习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讲的就是书生和武将。
柳白衣在他眼中是个很神秘的人,尤其是那惊艳一指,更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他说拿出来的纸张能让他做官,那就一定能。
“不知怎样才能得到柳先生手中的纸张,还请告知。”杜仲有面露渴望,他亲身经历了这黑暗的事,要是给他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为此奋斗,柳白衣手中的纸,就是一个希望。
柳白衣表情奇怪的说道:“不急,等我帮你将这事情处理掉,再仔细和你谈谈,这张纸,价值是不菲的,论人命是百多条,论杀力是千军之力。”
“那我们是打进去,还是先礼后兵?”
杜仲有无奈道:“全依柳先生做主,小生没有意见。”
“那就打进去吧,对于这些人,讲道理就是浪费。”
抬起脚步,就向院子里走去。
守在院子里的门房,早就发现柳白衣两人,本来以为也是来找自家主人办事送礼,就不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手上既没有提着礼物,衣服穿的也不好,前面穿白色衣服的倒是一表人才,而后面跟着的不是杜仲有那个窝囊废吗?
门房也见过杜仲有几次,每见一次就会打上一次,这时刚好手痒杜仲有就来了,有瞌睡送枕头不外如此了。
“得,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风,把你小子送到大爷面前,是嫌吃的打不够多吗,今天又来找打。”
杜仲有一改以往在门房面前的窝囊模样,对柳白衣躬身说道:“还请柳先生出手。”
柳白衣也是生气,为何大户人家的门房,都是这么讨打,不管是凉国还是理国。
或许两国都差不多。
门房提着一根棍子,狞笑的冲过来,在他眼里杜仲有就是银子,每次打一次报给自家少爷听,少爷就会哈哈大笑,赏金也是大把的,不久之前少爷一脸担惊受怕的回来,也让他记在心头,现在有乐子来了,自然得卖力。
柳白衣叹息一声,对门房的不自量力也做出回应,夺过棍子挽了棍花,迎头一棒敲在他头上,门房捂着头应声而倒。
在院门前站了很多送礼的,门房拿着棍子冲过来时就退在一边看戏,本以为有乐子看,没想柳白衣一击即中,把他们惊吓住。
有几个机灵的,各自对视一眼,悄悄放下礼物,顺着门槛进了院子去通报主事人了。
送礼是俗套,但要是通报消息,可着实露了一把脸,人情也好拿。
柳白衣对此视若无睹,他说了要打进去,人再多也无所谓,都是土鸡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