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把话说出口之后,也察觉到失言,脸色有些发红,儒圣在儒家弟子心中都是极为推崇的人,可以说是每一位儒家弟子的老师先生,而在儒家里,学生骂先生,是大大的不敬。
只不过,周期虽然觉得不对,但站在他背后,以他为旗子的太子长琴倒是极为欢喜,从他身上又上涨一截的气息可以体现出,太子长琴对帮助自己成圣的礼圣,也是不大喜欢。
周期能够隐约感觉到太子长琴的想法,知道太子长琴现在欢喜,心中打点主意,正好自己已经投靠了文圣,那就以文圣为尊,至于礼圣,哪怕他资格老,哪怕他是儒家传承圣人,但毕竟他已经许久未出现了,指不定死在哪个地方,周期宁愿相信,儒家现在只剩下太子长琴这位文圣了,那相比其他没有圣人支撑的支脉,腰杆子可挺足不少。
许旌怒哼一声,太子长琴这样做就没有面皮了,两位儒家弟子相争,有人冒昧插手就是坏了规矩礼法,一位儒家文圣,还他妈拉偏架,是欺负我头上没人吗?
说句实在的,许旌头上还真的没人,哪怕礼圣还活着,这个关头也不可能出来。
周期取回戒尺,拿在手中,给其中灌输不属于他的气息,哪怕周期只得了太子长琴一丝气息,但本质还是圣人的,单凭这一点,就足够给许旌造成极大的威胁,威胁虽说是威胁,但也不意味着许旌会就只认怂。
在太子长琴拉偏架之后,这已不单单是两国敌对生死相搏,而是礼与文的相争,许旌是礼圣一脉硕果仅存的宗师,也因此,必须去争。
“你这般作为,就是太不要面皮了,亏你还是一道圣人,就连那城西的乞丐,都比你强上不少,哪怕是换了一个人当文圣,也比你要强上去多,你呀,就是个瘪三。”
这句话不轻不重,说话的语气也挺温柔,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周期神色古怪,他骂了礼圣没有错,但也没有许旌这样指名道姓,就差指着鼻子骂娘了,礼圣一脉就是这么守礼的吗。
人在百里之外的太子长琴刚平复姜令留在身体里的剑气,就从周期身上听到许旌辱骂自己的话,一时间怒不可遏,气的三尸神暴跳,要不是姜令还看着他,指不定他就过去将许旌斩杀了。
“我可是圣人!是文圣!是你们所有人的老师,儒家现在是我最大,辱骂老师,你心里还有礼法规矩吗!”
太子长琴的话由周期宣之于口,许旌愣住片刻,随后哈哈大笑,眼角还流出几滴眼泪,讽刺道:“你和我说礼法规矩,明明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你,怎么,才被我说了几下就要出手,你看看天上的圣人,哪个像你一样急躁,就和刚蒙学的儿童一般,欠打。”
就浮在他身边的周期听完之后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骂人算是厉害的,却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今日见到许旌才得知,有人狠起来连圣人都可以骂,但这圣人偏偏又不能打他,姜剑圣在天上看着呢,太子长琴已经受了一
次警告,要是再吃姜令一剑,最起码也得重伤,而裴修还在暗地里看着,要是发现太子长琴受了重伤,斩杀一位圣人,他还是相当乐意的。
太子长琴忍不住怒气,借用周期的身体,怒哼一声,一道磅礴至极的气息蓦然而生,看着威势,已超过了宗师境界,比普通悟道还要强上三分。
太子长琴本初的境界是武圣,站在高空俯视下面的一切,周期体内又有他的气息作为引子,能做到这样并不新奇,并且这样也没违背规矩,他还是宗师的境界,只是杀力是悟道罢了。
话虽如此,但人生天地间难免有意外。
有一道剑气从天而降,落入许旌手中的剑,一时间剑光大作,就连深沉的黑夜,也被照亮。
是姜令出手了,太子长琴既然要拉偏架,那他也不能做视不管。
许旌怔住,随即对天上的姜令拱拱手,再次看向周期的时候,可谓是意气风发。
姜令斩圣落下血雨,他可是亲眼可见,还做了一首哀圣的文章,对于姜令的杀力,极为推崇,在学习文章之余,他也是练过剑的。
只是碍于儒家弟子身份,不好使出来。
“多谢姜剑圣借剑!”
许旌高声道。
“你只有半柱香时间,再久一些,你的身体就承受不住。”
许旌点点头,闭目片刻,再次睁开之时,精芒一闪而过,哈哈大笑:“太子长琴,今日先生我代礼圣教训你。”
话音刚落,手中长剑挥动,白光一闪剑气大作,搅动气海,逐渐形成一柄无形神剑,神剑随即发作,带着磅礴之势向周期砸下去。
神剑破开空气,呼啸之声连绵不绝,单单凭借气压,就让十里之中的理军难受无比,血气上涌,面色通红,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止不住的喘气。
周期漠然视之,手轻轻一挥,漫天气机涌入戒尺,迎上许旌手中的那一剑。
封遗命带着皇后来到城墙上,看见这威势无比的一剑,眼中红光一闪而过,轻轻笑道:“没想到大都中,还有这个人物,着实没有想到。”
皇后倚在他身上,眼睛同样闪烁红光,娇声回应:“我识得他,叫做许旌,是个油盐不进的老馒头,现在看这气度,怕是个悟道神仙。”
封遗命低头闻着皇后幽幽香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耳语道:“大都民众有一百万,应该是够了,我在这里吸引他们注意,你去准备。”
皇后点点头,扭着柔软的腰肢,悄悄下了城墙,嘴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和某个人沟通。
循着小道七扭八拐,皇后走到处于城南之地的太庙,守卫虽然不知皇后半夜到来有何缘故,但皇后身份证这里他们也无权多问,放行而过。
皇后走进供奉各位皇帝的大殿,扭动其中一座牌位,伴随吱呀呀的
声音,有道暗室出现在皇后身边,里面是漆黑一片。
皇后缓缓走出去,里面的黑暗对于她来说,如同白昼一般。
暗室里树立着一座神像,神像上下通红无比,被一柄剑插在脖子上,哪怕过去很久,痛苦的时候神色依旧清晰。
察觉到有人走进来,神像放出浓厚的红光,红光笼罩之处,生出许多幻影,有不少污言在幻影口中说出。
用指甲在手掌上轻轻一划,暗绿色的血液流出,滴滴嗒嗒,汇聚成一滩,皇后用手指沾起血液,在神像身上涂涂画画,而自己跪在地上的血液之中,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随着咒语的念诵,大都一些也布置了神像的地方同样泛起了红光,红光缓缓散开,化作云雾逐渐布满大都。
云雾极淡,寻常人是见不着的,哪怕是修士,也不知不觉吸入了云雾,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气息运转变得活跃,一时间不由大喜,认为自己的境界快要突破了。
暗室中,皇后站起身,想要去拔出神像脖子上的剑,刚刚握住,就被弹飞开来,倒在墙壁上,突出好大一口血,勉强扶着墙站立,神色也已经是萎靡不愖。
皇后眼睛变成竖瞳,嘶嘶吐着舌头,开口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死透,比地沟里的老鼠命还要硬。”
话虽然是皇后说出口,但回荡在暗室里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皇后被人占住了身子,现在主使者,不是她了。
“哪怕是你死了,老夫也不会死,哼,鸡鸣狗盗的东西,只会做这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
暗室出现一道模糊人影,人影手中拿着剑,背上也背了很多柄剑,看见皇后没有任何好脸色。
“狗东西,这地方是我守着的,想要把石像里那个狗玩意放出来,问过我了没有。”
皇后低低笑道:“于剑圣还是这么暴的性子,难怪会死在我们手上,只有一丝真灵,还存在剑中,难不成你今日出来,还想靠着你手中剑斩魔,我看你是痴心妄想,要是真有这个能耐,恐怕连这个暗室都不会让人得知。”
于剑圣默然无语,皇后说的不差,他的本体已经死了干净,这天地已经没有圣人的位置留给他了,因此他只是待在剑中苟延残喘的灵魂罢了,真的想要动手,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连神像三尺之外都出不得,能震飞皇后,还是靠着皇后亲手握的住剑柄。
在以往皇后这种杂鱼人物是没有资格和他正面交谈的,直接一剑斩杀干净,但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哪怕是皇后也能肆意嘲笑他。
皇后见于剑圣不回话,也不觉得恼怒,自顾自的说道:“不瞒你说,我今日偏要放出神像里的人物,到时候你将亲眼见到,整个大都的人全都死光,化作资粮助人物脱困,你不是忧国忧民吗,你不是以身镇魔吗,那就你最后一点灵魂,来亲眼见证,你守的希望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