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郭嵩焘的解释,石达开的心思也转动开了。对于欧洲的均势还有大明的欧洲政策,他自然不是一点不知道,他可是正儿八经从鸭脷洲军校毕业的,由法国教官调教出来的新式军人,现在还能说上一口流利的法语呢!那些欧洲大军事家的著作,他都是直接看法文版的。当然知道欧洲就是个大号泥坑,小国林立,同样也是强国林立,几乎没有一盏灯是省油的。而俄罗斯又是一个平横欧洲大陆霸权的关键。无论是德意志崛起于中欧,而是法兰西称霸于西欧,只要俄罗斯这头北极熊还在东欧张牙舞爪,欧洲大陆都不会成为一个团结的整体——这一点在拿破仑战争中就可以得到证明。而一个分裂的欧洲大陆,对大明、对英国肯定是最有利的。所以现在大明同俄罗斯的斗争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把英国逼到俄罗斯一边,同样也不能让法国或德意志独霸欧洲大陆。所以韩四声称的打到乌拉尔山他是不赞成的,不过确实想利用俄罗斯内部的混乱局面,在西伯利亚讨点便宜,至少要把奥伦堡要塞夺取了,以便彻底确立大明在西伯利亚的优势。
可没有想到,曾国荃和郭嵩焘却提到了新大陆……他们两位对于国际上的事情可把握的比自己准,这么说一定是有些道理的吧?那么皇上把自己召回的目的,多半也和新大陆有关吧?
石达开的心思迅速转到了新大陆上去了,努力搜刮着自己脑海当中关于新大陆的那些所知,可惜却有限的很。就在这时。马车已经驶进了玛丽亚堡。这座宫殿自从对俄战争结束后就一直在施工扩建。比起一开始建成的时候,已经富丽堂皇了许多,看着有点像一座欧洲帝国的皇宫了。当然,盖房子的钱都是玛丽亚.克莱门蒂娜自讨腰包的。我们的朱大皇帝则只管坐享其成,每年总有一多半时间会带着自己的大部分妃嫔住进玛丽亚堡,以便逃离那个越来越喧闹的南京城。
当石达开大步走进朱济世用来办公的玛丽亚堡2号楼的时候,好几道羡慕的目光就集中在了这位大明皇家陆军的后起之秀上。年久27岁的大将,而且很快又要担当起大任。看来晋升元帅也是时间问题,搞不好还有封王的机会!作为一个军人,人生至此,还有什么遗憾?御书房大臣翁同龢官服整齐的出迎,见郑洪和石达开一到,就热情的上起拱手:“王爷、石大将军,你们来得可真快!皇上正在和玛丽亚娘娘,还有左相爷、李尚书他们商量事情,几位不如先等一等?”
郑洪呵呵一笑,拍着翁同龢的肩膀。笑道:“本王有的是功夫,可以等的。不过你得让皇上管饭啊。玛丽亚娘娘带回来的洋酒也得给我几瓶。”接着他又一指曾国荃和郭嵩焘,“沅浦和云仙都是在码头遇上的,麻烦叔平去和皇上通报一下。”
翁同龢笑笑:“皇上这两天也一直在念叨沅浦兄和云仙兄来着,说二位一到,就可以立即引见。”
听到玛丽亚皇贵妃居然可以和左宗棠、李文安一起和皇上商量事情,让石达开真的有些吃惊,看来玛丽亚皇贵妃可以干涉朝政的事情还真不是传言啊。以后可别得罪这个女人!他在心里叮嘱了自己一句,然后就跟着翁同龢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在一把松软的法式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很快又有玛丽亚堡的侍女端来了茶点,供郑洪、石达开等人享用——这当然也是玛丽亚的安排,去南京紫禁城办事的官员,可是很难得到这种待遇的。
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听见这间会客室门口脚步声响亮,然后会客室的门就被女官推开了。屋子里的人往门口一看,就看到神色严肃,穿着龙袍的皇帝带着一个红袍乌纱的官员和一个穿着西洋宫廷长裙的金发女子走了进来。
“臣,郑洪、石达开、曾国荃、郭嵩焘,恭迎圣上。”四个前来觐见的官员立即起身行礼。
“坐,都坐下说话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国的内乱已经显出了端倪,朱济世的心情非常不错,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当石达开刚刚坐下的时候,朱济世就笑着打量着他道:“看起来瘦了还黑了,不过这锐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真是我大明的一员虎将。等这次从美洲回来,就该封帅了吧?”
石达开一愣,看着朱皇帝道:“皇上,您要臣去美洲?是……带兵去作战?什么时候动身?”
朱济世一笑,这个石达开迫不及待想要做事情的心态,让他很喜欢。“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说法在中国流传的实在太广了,而且朱元璋又给后世留下了很坏的印象。所以现在大明的不少功臣都有一种急流勇退的心思,连韩四在西北停战后都上折子请辞,结果让朱济世一顿训斥,才安心在西北继续张牙舞爪吓唬俄国人和真神教徒——实际上,功高震主这种事情朱济世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打着大明海外天子的招牌,坐稳了华夏正朔,下面一帮功臣都和他差着十万八千里,怎么能震得着?
想到这里朱皇帝淡淡一笑,摆摆手道:“不急,去美洲的事情不着急,他们那里现在刚刚开始闹腾,离开打内战还早着呢。”
还早……一定能打起来?石达开很有些疑问,这心思就在脸面上展露出来了。朱济世看了看玛丽亚,后者笑着解释:“美国的国情和咱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实行的是联邦制,各个州的权力很大,不仅有各自的宪法,还拥有各自的民兵,有些州的民兵甚至比他们的联邦军队还要强大。而且美国的联邦宪法中也没有规定各州不能退出联邦,所以一旦美国南方各州同北方的矛盾无法调和,分裂就无法阻止了。”
她说得很笼统,不过这些基础性的问题石达开也是知道的,他不明白的只是美国南北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非要闹翻了打一场?
玛丽亚微微一笑,又补充道:“美国南北冲突由来已久,其根源说穿了还是因为钱!美国和中国还有法国这样历史悠久的国家是不同的,他们没有令人自豪的文化和历史,也缺乏共同的信仰,这个国家只有利益!
它之所以可以建立,就是因为英国政府想在北美殖民地征收更多的税赋而引发的叛乱,当然还有法国的支持。它之所以能稳定发展,则是因为他们占据了一块全世界最好的地盘——距离欧洲足够的近,可以不断吸收欧洲的资金和移民,土地也足够富饶,而且还没有强大的对手。至于他们的制度,还很不成熟。与其说是一个国家,不如说是一家合伙人公司。而现在,北方和合伙人和南方的合伙人出现了利益上的根本对立。因而分裂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个利益上的根本对立,在20世纪下半叶之前的后发工业化国家的发展过程中都会出现的。因为后发工业化国家的工业必然会受到先发工业化国家的竞争,在后发工业国的工业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其工业是很难实现自我积累和发展的,必然要在某种程度上剥削农业。
历史上的苏联、日本、美国和后来的新中国,无不是如此。而历史上的民国和晚清,因为失去了关税自主,沦为半殖民地国家,根本无法让本国工业去剥削本国农业,因而也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工业国了。
而美国南北战争的根源,也是美国的工业想要通过剥削本国农业做大做强,而美国的农业不肯答应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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