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正是翘家偷溜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我将一封书信压在桌子上,又往香囊里装了不少银子,人间不是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吗,多拿着银子终归是有备无患,待看到桌岸上那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我顺手将它捞了揣在怀里,再将那必备的迷谷树杈子捏在手里,偷偷打开殿门,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没人。
便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小跑着,月光亮堂堂,花影绰约,将我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打磨的光滑细腻的大理石墙壁上,我苦闷地想:我花玥现今竟沦落成了个偷偷摸摸的耗子。
这是什么世道?
默默叹息片刻,便是加快了脚步,出了屏障,我使了个腾云术,化为一道光划过天际。
天幕如同罩了一块黑布,乌漆嘛黑,像个黑洞一般,伸手不见五指,我尤其庆幸,幸而我没忘了带上那指路的迷谷树枝,不然此时定又是昏头昏脑,分不清方向了。
又叹这迷谷树杈子的指路本事还真不是假的,哪怕在乌漆嘛黑中也将方向指的十分准确,我想着,什么时候上那招摇山再问那迷谷树多要些树杈,免得什么时候弄丢了这枝,那对于天生就分不清方向的我而言可就惨了。
我这时时分不清方向似是遗传自母亲的,几个哥哥和父亲全都方向感超强,当然我和母亲是个例外。
当年母亲怀着我的时候离家出走,就和我现在是一个样,是翘家出走的,母亲原本想着回东岳娘家,谁知却一路跑到了西海。后来我知道了便问母亲,母亲十分严肃地告诉我,她却是把西边当东边了。
我那时便是笑得趴倒在桌子上,肚子实在憋疼憋疼的。
把西边当东边,这还能不跑到那西海去吗!
这要是到不了西海才是奇了。
现今儿却是了解到了路痴的辛苦,幸而我是有着迷谷树枝指路的,倒也不觉费劲。
赶着飞了几个时辰,天蒙蒙亮,便寻到了那轩辕国。
寻着个丛林,化了个普通女子的装扮,便往着轩辕国的国门走去。
刚进了那门,也不知是我今日的时运太好,还是运气欠佳,便碰上了几万年梦寐以求,却一直不曾得偿所愿的事。
当年在逆水间修炼时,曾与关系甚好的十八师兄讨论了关于人间一桩戏段子,便就是一女子被恶霸拦路,那恶霸见女子长相甚好,便放肆调戏,而后一见义勇为的年轻男子挺身而出,赶走了恶霸,而后一美貌如花,一英俊潇洒便机缘巧合之下,一见钟情,春心大动了。
我当时极为不解地问十八师兄,为什么人间的戏段子都是英雄救美人,却不是美女救英雄?
十八师兄也极为不解,皱着眉头纠结了半晌,说,没关系,如果下次下凡遇到了这档子事儿,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只可惜后来却是极少下山了,下了山也从没遇到英雄救美之事,这几万年都不曾遇到过救美的事,现今却让我切切实实地遇见了,但可惜的是十八师兄不在,生生错过了这场好戏,不然我们便可以讨论下了。
这事虽却便是反了过来,这强抢的是民男,关键是这抢人的若是个美儿还算好,
奈何却不如人愿,这抢人的是个男人,若是个俊美的男人也勉强算是养眼,可现实他却是个五大三粗,满脸痘痘麻子的,呃,他让我瞬间想到了人猿泰山。
这场景无端让我生出了歧义,身材娇小的男子被壮的像狗熊的男人压在身下,泫然欲泣,那场景怎么看怎么不和谐,不和谐,太不和谐了。
我唏嘘不已,这光天化日的竟遇见了有断背癖好的人猿泰山,这世道啊,真是人心不古!
此时那弱不禁风的男子已经满脸泪水,被拉扯着走了几步,我努力回忆着十八师兄跟我说过的,这个美女救英雄该是怎样华丽出场来着?
这……这个身高虽然输了,但气势绝不能输。哦,想到了,先来个敲山震虎,想着我便大喝一声,站住。
许是我的气势太够杀气腾腾,那人猿泰山陡然停下脚步,不善的眼神飘向我,问道,“什么事?”
那被抢的清秀男子此时也瞪着清亮的眼睛看我。
我笑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望着那泰山,这虽然身高上有些差距,但人小志却不能小,便又想着十八师兄曾和我说过就算和敌人有差距,也要气势上彻底碾压完爆对方。
这第一点亦是最重要的一点,坚决必须必的要执行,便是,眼神一定要够坚定够冷淡,够目空一切,看对方譬如看一只蝼蚁,最好一个眼神儿秒杀了敌人来的是最省劲,便是瞪大了眼珠子,等着人猿泰山被电杀,奈何我不是那可以劈死人的轰天雷,眼神也没有足以秒杀一切的威力,干瞪了半晌,风吹进了眼睛里,眼眶子红肿的跟个泡菜一样,泪儿哗哗直流,真真是又痛又酸。
那人猿泰山却是轻飘飘地看我,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有病吧!
我看着他壮的像个小山一般的身体,便是有种蝼蚁面对巨象的压力感,瞬间压力山大,却是忘记了自己是神仙,却不是个凡人来着。
围观的众人指指我又指指那人猿泰山,议论地热火朝天。
我就着衣袖抹了眼泪,便挺直了腰杆,仰着脖子瞪着通红通红的眼眶子和人猿泰山对峙着,良久,我苦想,妈呀,这仰着脖子看人,委实累人!
良久良久,人猿泰山似是不耐烦了,对着我就吼了一嗓子,“耽误了这么半晌,你究竟拦着我等想要作什么?”
此时我便应是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让他放了那小哥,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愣是瞬间让我想要抽死自己,扭捏了半晌,堪堪蹦出了句,“放开这个小哥,让我来。”
那人猿泰山愣了一愣,那小哥也愣了半天,那围观的人群沉寂了几秒,却是像丢了颗地雷似的,炸开了锅,对着我评头论足,指指点点,批判道,“这世道真是变了,断袖之风竟如此盛行,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亦有人附和,“是呀,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强抢民男,还有没有羞耻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