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豆拼命点头。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血袋。

车外的尖叫声越来越震耳，无数惨白脸色漆黑身体的影子在烟雾间奔跑，人头晃动如同森林！每隔几秒就有人傀撞在车上，试图用爪子抓住越野车的车身，那些人傀身上都布满了黑麟，手指甲生长成匕首似的利刃！利刃割的车皮滋滋作响，火花飞溅，但依然抓不住，越野车像是发狂的野马那样飞窜着甩开他们。

机枪声一直在夜幕里回荡。马烨已经在车顶上操纵机枪发射了超过两千发子弹，更换过三根枪管，那些枪管都被子弹底火烧的发红变软，不得不换。打死打烂的人傀们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稀里哗啦地扑倒在地，看上去真是惨烈，但四周的其他人傀依然疯狂地涌上来！

马烨回想起协会对于人傀这种人造恶魔的初步研究报告，“强壮、高速、难杀、疯狂、无理智”，简直一模一样。

“前方超大规模人傀群，预计数量超千，十秒钟后撞击!”李隆杰大吼，“我们开的不是坦克，不可能撞过那么多人，五秒钟后大转弯!左转九十度!”

李隆杰面前的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正在前方逼近，如同无数发光的蜉蝣。那是高速逼近物体雷达，每一个红点都是一只人傀，越野车可能能撞飞一只十只甚至一百只人傀，碾着它们的尸体冲过去，但上千只聚集过来只会像墙一样拦住越野车，即使能撞破这堵墙，层层叠叠的尸体也会像胶水或者泥沼般黏住越野车。

必须转向，贴着这一大群人傀擦过去。

“收到!”尹梦诺在对讲机里答复。

五秒钟转瞬即至，两辆越野车同时急转，速度过快几乎两轮离地！何知乐一头撞在车窗上，撞得头晕脑胀。转弯后浩浩荡荡的人傀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看上去真是壮观至极，简直漫山遍野！何知乐看着那些攒动的人头摇摇晃晃地追来，忽然想起了黄金周国内景点照片里那些黑压压的人。

“泼血!”马烨冷不丁地喊。

窦豆使劲拉开血袋的塞子，动作类似于开手雷拉环。尹梦诺配合得分秒不差，一甩手按开了开窗键。车窗打开，恰好有只白森森的爪子啪的一声抓上了车窗框，接着就是恐怖的人傀脸庞厉叫着出现在窗外，想爬进来。

窦豆一惊，慌张之下直接把血泼在这只人傀脸上了。人傀明显懵了一瞬，它没料到自己如此渴望的人血会直接泼在自己脸上。它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击地呆住，暂时忘记往车里爬。

老叶趁机抓起火箭筒，像棍子一样拿在手里，猛一下砸在那只人傀脸上，把他砸了出去。

何知乐回头，看着那只人傀翻滚着摔在地上。恐怖的情景出现了，车后追击了好半天的一大队人傀们猛然刹步，他们忽然就对两辆越野车失去了兴趣。他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扑到被泼血的人傀身上，径直开始啃咬。被泼血的人傀还没反应过来就几乎被活活撕碎，无数尖牙像疯狗群咬在他身上，全身的皮肉都被撕扯下来。第一批咬到的人傀们没有得意太久，因为后面的人傀又开始撕咬他们。他们身上也沾了人血味，成为了疑似的食物。这些人傀们一闻到微弱的血味就发狂，只知道往有气味的方向猛扑。才不管是不是同类。

何知乐目瞪口呆，他没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人傀们开始彼此厮杀，纯粹是野兽本能式的厮杀，窦豆微弱的鲜血气味让他们发狂！这些人傀的嗅觉似乎强的匪夷所思，就像海里的鲨鱼。如果你在海中割破手指流出三四滴血，几公里范围内的鲨鱼会嗅的清清楚楚，循味而来迅速出现在你面前。

何知乐死死盯着车后，一只接一只人傀扑在另一只身上，啃咬，牢牢地抓住，利爪如刀插入对方的皮肉。几秒钟时间居然平地滚起了巨大的肉球，那肉球足有一层楼高，是互相死死咬扯的人傀们组成的！如此多的躯体交织在一起，让人想起爬满了蚂蚁的方糖。

“绕着人傀滚起的大球转车!我尽可能杀死他们!”马烨大喊。看见那些人傀如此密集地聚集在一起，他知道战机到了。

尹梦诺李隆杰开始疯狂打方向盘，两个人都是热血沸腾的赛车手，认真起来的架势就是几乎把方向盘拔掉！越野车高速开始绕着巨球转圈，像是鲨鱼绕着想攻击的小舟盘旋！

局势瞬间就完成了逆转。

先前是海浪般层层的人傀追逐着越野车，大有要靠人海战术淹没两辆车的架势。专员们自顾不暇拼命逃窜。稍慢一些恐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却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傀来扑击几下，根本够不成威胁。成百上千的人傀们都在涌向巨大的肉球。他们争先恐后地跳上去，嗅着空气里微弱的人类血腥味，抓住同类就开始拼命撕咬。没咬几口自己却又被别的同类用利爪抓住。陷入血腥的循环往复。

震耳欲聋的尖啸，锋利地简直能撕破人的耳膜!所有的人傀都在拼命挣扎和撕咬，肉球越积越大，在地上声势巨大地滚动。整个肉球已经达到了两层楼的高度，少说也有三四百只人傀正死死抱在一起，重量沉的惊人，底部的人傀们很快就被压的骨头尽碎，血肉模糊。肉球滚过的地方，地面上犁出深深地印痕，开始出现了半截半截的人尸和支离破碎的肢体。

马烨扔掉了机枪，因为携带的机枪子弹已经打空。机枪落地后居然有两只人傀扑上来用牙咬枪管，因为枪管上浸透了马烨的汗水，嗅起来像是能吃的人类的味道。几百摄氏度的枪管立刻烫的他们皮开肉绽，嘴唇和面庞发出烙铁般滋滋的响声。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放开那挺机枪，只是拼命地啃咬！枪管迅速冷却，变得坚硬，两只人傀很快被硌掉满嘴的牙，血流如注。

何知乐看呆了，这些人傀确实是极其疯狂又毫无理智的东西，它们的兽欲被放大到无穷大。只知道进攻、进攻和进攻。

马烨从后座拉出第二个手提箱，提出漆黑的、闪着寒光的大家伙，竟然是一把黑克勒-科赫GMG 40mm自动榴弹发射器。硕大的箱底整整齐齐地码着60发榴弹。

“车和人傀的大球拉开距离!”马烨同天窗探出身去，手脚麻利地架好榴弹发射器，瞄准翻滚的大号肉球，“距离太近了!我带的是高爆弹!”

尹梦诺和李隆杰同时在对讲机里吼明白，同时猛踩油门。两辆越野车以加速扩大了环绕巨球的轨迹。车轮后泥浆高高飞溅！

马烨立刻开始发射榴弹。分明是榴弹发射器，可在他手里却像机枪一样射速奇快!榴弹拖曳着烟轨，天女散花般命中人傀滚起的巨球。爆炸急促地响起，密集地分辨不出来响了多少声，只听见炸弹的吼叫像是巨钟贴着耳朵撞响！爆炸冲击波掀起大风，其他人坐在车里也感觉得到猛烈的震动和颠簸，仿佛越野车是艘小渔船被抛进海上，海上惊涛骇浪。

强烈的火光从车窗闪耀进来，亮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是榴弹在爆炸。何知乐感觉是有几千台摄像机连续开着闪光灯对准自己！车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车外比正午夏天的阳光还刺眼，尹梦诺抓起墨镜戴上才能看见路面，四周榴弹爆炸的火球一团又一团，绚丽得像是盛大的烟花表演!

顷刻，榴弹打空。马烨一甩手把榴弹发射器扔出车外。武器再好，没有弹药也就是废铁。扔了能减轻车重。

轰炸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爆炸响彻之处，大团大团的物质混杂在一起被抛向空中，飞溅的泥土、炸碎的骨肉、断裂的肢体、四散的弹片、弥漫的烟尘，看上去像是有一座小山忽然巨响着拔地而起！又像是高耸的海啸猛地隆起来！

炸到半空中的那些东西落下来的时候，车顶上几十秒都在噼啪作响，如同一场暴烈的冰雹。

“前进，脱离！”马烨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