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甫盖尼突然发动，凌厉的电弧像箭一般射过，但何知乐反应奇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避开了叶甫盖尼的攻击。再浮上水面，叶甫盖尼已经从原地消失了，隐匿在黑暗里。

何知乐握着锏，用狼的眼神四顾，往水里啐了一口，“先打小怪再打boss？好，40%！”

阿黄一直站在身边，闻言担忧地扭过头来，“40%就开始用命了，你确定？”

“确定！叶甫盖尼穷途末路了，我能感觉的到。缠斗时间已经够长，是时候速战速决了，我要枭他的首！”何知乐发狠低吼，“用命就用命吧！想决杀，哪有不用命的道理？”

话音未落，疼痛已经开始在体内蹿动，滚烫的感觉像活蛇一般在全身的血管涌流。浑身的皮肤都剧烈地凸起。何知乐咬牙忍着，不放松警惕，全神贯注听着周围的动静。

听觉进一步放大，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听得见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是溪水汇成河流；听得见五脏六腑轻轻蠕动的声音，像是动物在沼泽里翻滚；听得见气体涌进呼吸道和肺泡里的声音，如同风吹过旷野和山谷。

还能听得见黑暗里细微的喘息声，那喘息声里带着精疲力尽，还有局面脱离掌控的惶恐。相比之下，自己则恰恰相反，身体再次充满了活力，力量感陡然而生，胜利的天平迅速向自己倾斜。

“叶甫盖尼，是不是始料未及？以为注射了人鱼血能轻松干掉我，就像干掉其他人一样。却想不到几乎没有作用，自己越打越累，我越打越精神抖擞。”何知乐把锏插进水里，洗去上面的血迹。只有干净光亮的兵器才最锋利。他做这个动作时不慌不忙，像是屠夫或刽子手在行杀事之前磨自己的大刀。

黑暗里无人应答。大家都是顺风耳，一旦应答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叶甫盖尼仍在潜伏。可他不知道何知乐身体机能再次得到了强化，由30%来到40%，已经听得见他的方位。他已经暴露了，却浑然不觉。

“叶甫盖尼，我不知道今天我会不会死去，但你肯定会在今天死去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何知乐提起水凉的锏，缓缓地向着一个方向的黑暗走去，齐腰深的水，每走一步，水声哗哗作响。

“我要感谢你。在得知你的背叛之前，虽然我已经历过大战，但还未真正成长起来。”

“你的背叛叫我意识到残酷二字。世界的残酷，真相的残酷。我听说人是没有灵魂的，环境什么样，人就什么样，仿佛机器一样，输进不同的代码，就变成另一种样子。这话不错，叶甫盖尼，你教会了我残忍。毕竟残酷的环境下，只有最残忍最凶狠的人才配走下去。”

“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要杀死你。干脆利落，问心无愧。”

“叶甫盖尼，你的人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错误。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从始到终都是错的。你错在加入了鬼蛊党，错在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错在背弃人伦，制造炸弹炸死无辜者，用邪恶的生物害死别人，还有用一股子倔劲害死自己。你说的话全是错误的谎言，你做的事全是错事。”

“我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转生来世。万一有的话，你现在可以思考一下，下辈子打算做什么？还像这辈子这样错的离谱么？”

“你的结局马上到了，人总要迎来结局的。刚刚的思考题，我再给你三秒钟。也算我仁至义尽。”

“三。”

何知乐背后的远处，叶甫盖尼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何知乐杀气腾腾地向前走，可他完全走错了方向，南辕北辙，离叶甫盖尼越来越远。

“二。”

叶甫盖尼在心中冷笑。电流在他手臂汇聚，他紧盯着何知乐的后心，打算瞄准心脏，来个一击绝杀。可怜何知乐还是太稚嫩，他在那里漫无目的的傻走，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也不蹲不找掩体，直挺挺地站在开阔的水面上，几乎像是活靶子。

叶甫盖尼咬牙坚持，越来越强的电流在他手臂聚集。他现在就像一门充能大炮，即将积蓄满能量，打出横扫千军的一击。

“一。”

何知乐突然消失了。

叶甫盖尼身后忽然出现人形，何知乐在眨眼的时间里突破数十米距离，来到叶甫盖尼身后，像是鬼魅又像是跳了传送门。他面色森冷严酷，举起锋利的锏，对准叶甫盖尼的脖子，猛地横扫。

血迹在水面上画出猩红的半圆。一颗头颅飞到很远的地方，扑通掉进水里，溅出水花。听声音让人想起椰子瓜熟蒂落后从树梢落进海里。何知乐伸手，往前轻轻一推，无头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倒下，在水面上漂浮。像是海上安静的的浮木。

何知乐把锏插在水中，洗去上面的血迹。

“小鬼打完了，boss该登场了吧？”何知乐沉声说。

“boss不在这里。他旁观许久，觉得叶甫盖尼能对付的了你，上去参战了。”阿黄说，手遥遥一指电梯的方向，电梯门洞开着。

“boss是谁，你读到他的心了么？”何知乐问。

“你的老熟人，天幕啊。”阿黄感叹，“你往上去，找到一个脸上带着铁面，穿着黑风衣，手拿长刀的男人。那就是他了。我可要提醒你，他并不好对付。”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如果上去杀他，可能自己也会退不下来，搭上性命。如果是以前的你，我会劝你现在从大门出去跑路。跑路前顺便报个警呼叫支援就算够仗义了。可你不同以前了，你杀红眼了，你手里攥着武器，抛弃同伴的事你也干不出来。”

何知乐默默点头，走进电梯里抬头望，吃了一惊。电梯顶部不知何时消失了，封闭的电梯变成了打开的铁盒子，能看见黑漆漆的高耸电梯井，就像从幽深的井底仰望。

何知乐轻盈地一跳，翻到了一层，手提着锏大步迈出。

眼前的大厦已经认不出来原先的模样了。地上横躺竖卧着死马，那些马通体黑鳞，健壮地恐怖。浩浩荡荡的烟尘从上面不断落下，爆炸声和枪声伴着阵阵马嘶声从头顶传来。

何知乐抬头仰望，整个大厦都在粉碎和燃烧，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