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和走廊里横躺竖卧着死马，一匹又一匹，像是刚刚发生过骑兵大战，战马尸横遍野。

那些马都阴森可怖，如同神话里描绘的地狱魔马，虬劲的肌肉上裹着黑漆漆的鳞片，马颈后鬃毛赤红似火。马腿壮硕得令人吃惊，一蹄子能把人踢的倒飞十米，肋骨全断心肺破裂。被改造成丧尸般的马傀后，这些马显然得到了肌肉的强化，它们浑身的皮肉都硬的像漆黑的石头。

事实上已经有lpt的枪手被活活踢死。成堆的马尸中间偶尔压着血淋淋的人。被撞死和被推到墙壁角落撕咬而死的更多。

一队只剩下阮春唐和李隆杰两个人活着。

阮春唐不知从哪摸出两把野蛮粗犷的大砍刀，一把背在身后，一把双手持握。

李隆杰有时感觉阮春唐脸又皱头又秃，老的快死了。可今夜拿着刀的阮春唐鹤发童颜，像个年轻人一样面色红润，又惊人地身手矫健。

那些凶恶的马傀狂奔而来时，阮春唐冷着脸握刀伫立，像立柱般从容不迫，马冲到跟前即将相撞时，他却突然动如闪电，闪身到马侧，凌厉地一刀斩下马首。鲜血高压水枪似地从断颈冲出，喷溅满身，一次又一次，将他从头到脚淋成热腾腾的血人。

壮硕的马头并不是瓜果蔬菜，想一刀斩下需要惊人的蛮力，用力之大无异于将一扇钢制防盗门从顶切到底。

可阮春唐连斩了足足二十匹马，还是气定神闲，面色仅仅是微微红润，仿佛在公园悠然晨跑。要不是不停有血雨泼到他身上，可能他会叼一只卷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也说不定。

李隆杰提着自己带来的长剑，站在阮春唐旁边。

李隆杰身上的血要少的多，他只杀死了五匹马，风头全让阮春唐抢了。

非但如此，和阮春唐的一刀秒杀风格相比，李隆杰的杀马方式要逊色的多。他总是迎着马冲锋，相撞前的瞬间一个侧身，和马高速擦过。他反手握剑，与马擦身而过时，锋利的剑尖便会划破马腹。马傀冲出几米后，内脏从长长的伤口滚出洒落，却不会立即死去，而是在地上疯狂嘶鸣挣扎许久。李隆杰要返回来，用突击步枪对准马头打上十发，才算彻底结束。

阮春唐强的出乎意料，准确说是有点不正常。一个寻常人就算再坚持肌肉锻炼，也不会在如此高强度的大杀大砍后粗气不喘。

李隆杰判断阮春唐的异能或许就是异于常人的大力，有了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一刀一马头，粗暴直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

除此之外阮春唐用的砍刀也不是寻常货色。虽然看上去就像加长版的甘蔗刀，但是反复劈砍后刀身压根不沾血，光亮地像是月光照在清水上。普通的刀在砍过马脊椎后总会留下断口或卷刃，阮春唐手里的砍刀却还维持着完美的弧度，毫无瑕疵，仿佛刚刚没有削过骨头，而是一直在割豆腐。

两个人据守着十七层楼的某间大办公室。这里本来有上百台电脑和办公桌，一番厮杀后，那些电脑要么被流弹打碎屏幕，要么被狂奔的马傀撞翻在地。

不知哪张桌子上堆积了成摞的A4纸，桌子侧翻后白花花的纸飘落满地，把灰色的地毯盖成雪白。大泼大泼的马血又迅速染红了白色，像是红色的墨汁被粗毛笔泼洒在生宣上。

战局已经完全混乱了，马群嘶鸣狂奔，疯狂地冲击大厦里所有的活人和死人。

按理说马是食草动物，不会吃肉喝血，可这些狰狞恐怖的马傀显然不能常理度之，它们居然会围聚在死人旁，以饿狼般的姿势啃咬。

阮春唐和李隆杰都看到了地上削下的马头，马嘴里居然是荆棘般的尖长牙。显然是发生了某种变异。尖牙是属于食肉动物的，用来撕肉吮血。

枪手们四散溃逃，边乱开枪击毙追击的疯马，边慌不择路地往楼上跑，或是待在某处建立防御点，一匹接一匹地击毙冲来的马傀。

“大概有多少匹疯马？！”李隆杰举着突击步枪朝远处的马射击，大吼，“杀不完似的！”

“我数了楼下的卡车，大概三十辆左右！”阮春唐又一刀挥出，砍翻一匹烈马，血雨喷洒落地窗上，“如果那些长车厢里全是这些恶心的玩意儿，沙丁鱼罐头那样使劲塞满，那么会有360匹上下！”

“你看见我刚刚用手雷炸死的那匹马了吗？”李隆杰麻利地换弹夹，又举枪射击，“看见它滚落的心脏了吗？那心脏简直跟篮球一样大，还有黑鳞包着！怎么会有那么邪性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那是它的心脏！我就说怎么还会动呢？”阮春唐忽然发现暂时没有马向自己冲来了，于是也抓起突击步枪，换弹匣，“鬼蛊党的人渣们也都是人才啊！懂得向魔鬼借力，无论是以前的人傀还是这种马傀，是只有地狱里才会有的东西吧？”

“那我们就让它下地狱！”李隆杰说着把一枚手雷甩出去，手雷划过流畅的弧线掉到远处的楼梯上，一匹断腿的马傀正在那里冲上来。巨响和烟尘下一秒便吞噬了它，隐约能听见水泼在墙上的声音。

“呼叫尹梦诺，呼叫窦豆，呼叫何知乐！”李隆杰按动耳机，“听到回话，你们在哪里？情况怎样？我们汇合！”

“我和窦豆刚进顶层设备间躲着！暂时没有事！还没有马傀找上来！”尹梦诺的声音即刻响起，“何知乐应该还在地下车库，那里没信号，呼不到他！”

“那我和阮春唐向顶层移动，你们藏好，照顾好窦豆！”李隆杰喊。

大厦顶层，偏僻的走廊尽头，一面窄小的铁门。这里甚至连灯都没有，因为是平时不开放的空间。

几乎所有的高楼都会有一个设备间，设备间里是各种各样的机器设备。电梯的升力装置、小型信号基站、水电力系统的管道线路阀门，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