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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何知乐的房间。
淋浴喷头哗哗地喷溅水花，何知乐把开关打到红区最底下，伸手等了一会儿，可水依旧是凉的。
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头到脚，何知乐全身都是排水管蹭来的污泥，和人形泥鳅没有两样，还臭不可闻。何知乐脱掉裤衩，咬牙站在冷水底下，把水量开到最大，卖力地搓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凉瀑布的底下的猴子。
黑色的污泥随着水流掉落在白瓷砖地板上。再被冲开，像是弥散的墨汁。污泥里居然还有许多的小虫，西瓜籽或小米大小，污泥被冲开后它们就露了出来，拼命地挥舞爪子挣扎。何知乐被恶心坏了，用拖鞋把他们一只只地踩死，踢到下水道口里。
沐浴露和洗头膏玩命地往身上挤。何知乐感觉自己脏的要命也臭的可怕，必须下猛药才能驱散臭气污秽。沐浴露和洗头膏都用了将近半瓶，很快整个浴室里就充满了泡沫，白花花的沫几乎没过膝盖，还有些在空中飘荡。
手机响了，何知乐简单擦了擦手，暂时关了水。摸过架子上的手机。
“窦豆”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
何知乐瞬间慌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何知乐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明显发颤。
“知乐哥你在房间里吗？我给你们都买了炒饭做夜宵，出了一夜任务肯定都饿了吧？你要是在房间里我给你送过去。”
“啊啊谢谢你。”何知乐略微有些结巴，“那什么，我洗澡呢，你先给他们送吧。”
“哦哦，那我给他们送完在门外等你。”窦豆很乖巧地说，挂了电话。
何知乐直叹气，他感受到纯情姑娘的关怀了。什么“给你们都买了炒饭做夜宵”，其实很有可能，窦豆真正想送饭的只有自己和尹梦诺两个人。其他人只是掩盖和陪衬。这就像小学里的小男孩想给漂亮女同学送糖吃，他一定不会单独送，单独送会被围观和起哄，通常做法是给周围所有人都送糖，最后才问问真正想送的漂亮女同学，“还剩了一块，你要不要啊？”
何知乐觉得很感动，但也觉得无福消受。他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根本不值得一个好姑娘托付真心。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装不知道。大家只是好战友，你送饭来我就吃。
大概也洗干净了，迅速擦了擦身上的水，何知乐穿好睡衣去开门。窦豆已经在外面等了。门一开她就钻了进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一样样的往外拿。
“银耳莲子羹，牛肉馅饼，小份的河粉，还有巧克力。”窦豆给何知乐介绍。
“哦哦谢谢你。”何知乐局促地彬彬有礼，“确实有点饿了。”
“那……你先吃，我回去睡觉啦。”窦豆沉默片刻，低着头说。其实何知乐看得出来，窦豆其实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和自己聊聊天的，毕竟一开门她就钻进来了。但话到嘴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提出退走。
“嗯嗯，晚安。”何知乐说。
窦豆刚要走，忽然又停住，抽动鼻子，像条嗅到异常气味的小狗。
“你这屋里又香又臭！”窦豆皱眉，“怎么会这样？”
窦豆突然上前，站到何知乐身前很近的地方，何知乐下意识吓得往后退，不过窦豆只是离着半米嗅了嗅何知乐，“你是香的。洗发露的味道。”
窦豆又突然向后，蹲下去，闻了闻墙角的小脸盆，“她是臭的，下水道的味道！”
脸盆里放着食梦貘阿黄，何知乐洗澡前把她从衣服内袋里拿了出来扔在脸盆里，打算自己洗完澡出来再给她洗洗。但还没来得及洗，窦豆就来了。何知乐走到哪里都把阿黄带在身上，先前钻排污管道时阿黄也被弄臭了。
“我帮你给她洗澡吧，我以前伺候过猫咪洗澡，还用刷子刷过乌龟壳，我是专业的。明天早上再给你。正好借我玩一晚上。”窦豆端起盛着食梦貘的小脸盆，没等错愕的何知乐反应过来，就开门跑了。
何知乐反应过来时，窦豆已经回自己房间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何知乐关房门，摇头直叹气，后悔刚刚应该把窦豆拦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大脑宕机没反应过来。自从知道窦豆对自己有好感以后，何知乐总是莫名其妙地在窦豆面前手足无措。
也罢也罢，由她去吧。
奋战了一夜，早已累得腰疼腿酸，困意浓重。何知乐用吹风机吹了吹头发，躺进被窝里。闭上眼就开始睡觉。
……
熟悉的客厅，乱糟糟的茶几，可乐瓶滚在地上。窗帘被风吹动，窗外夜空朗朗，万家灯火。
何知乐在沙发上大爷似的躺着，眼都不睁，直打哈欠。
“我好累了，人困马乏，你别让我做梦了，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吧。”何知乐求饶说。他知道自己又进入阿黄给他编织的梦境了。
“做梦是长波睡眠，不做梦是短波睡眠。实际上只有你做梦时脑子才会进入更深的休息。所以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梦境。在你疲乏时帮助你更好地休息，养精蓄锐。”黑屏的电视忽然亮了，长头发白衣服的阿黄爬出来，盘腿坐在地板上，振振有词。
“你最近废话好多！还长短波睡眠，骗鬼啊！”何知乐无奈地叹气，“我不管，我不要跟你聊天，我睡觉，做梦我也要在梦里睡。”
“不逗你了，找你有事。”阿黄严肃起来，“两件事。”
“说吧。我听着呢。”
“第一件，李隆杰刚刚睡了。他的房间在窦豆房间隔壁，我趁机勉强进了他的记忆。草草翻阅了一下。李隆杰可信。不是奸细。如假包换的协会成员。很强的龙级专员。你可以相信他。”
“太好了。”何知乐激动地点头，一脸如释重负，“他可是我们的主要战力。他没问题就有安全保障了。我之前怕的就是李隆杰有问题，最强的人万一是潜伏的boss，最后暴起发难，直接没法对付。”
“第二件，李隆杰知道高桥靖彦有问题。”阿黄往下说。
何知乐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像是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