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乐伸出手枪去,枪口指向抽烟的司机,枪把子攥的几乎淌出水来。如果有人注视着此刻的何知乐,会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地吓人。
何知乐在策划阴谋,他脑子转的飞快。
何知乐对自己的枪法有数,四十米距离的手枪射击,扣扳机时枪口一晃子弹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不可能打的中。但枪一响,李隆杰高桥靖彦和尹梦诺都会冲进来支援。自己可以继续射击,但子弹不射向司机,而是射死高桥靖彦。
何知乐日夜都在思考杀死高桥靖彦的方式,刚刚他忽然觉得时机到了。一来这样事发突然,高桥靖彦没有防备,杀死他的几率大。二来万一得手了,自己顶多背一个枪法烂误杀队友的骂名,如果没得手,也不会引起怀疑。毕竟大家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不靠谱的人。
何知乐心脏砰砰直跳,用手枪对准远处的司机,犹豫片刻,突然扣动扳机!
枪响在厂房里回荡,厂房大门轰然拉开,抱着冲锋枪的三个人猛冲进来,迅猛如同扑击的猛兽……但下一秒他们错愕地在门口停住了,面前是白色的厢式卡车,地上遍地冰柜,一个人躺在边缘的冰柜上,头还剩了半个,打碎的脑组织和血浆喷满冰柜表面。
三个人错愕地抬头,厂房里无数人傀毫无反应地继续啃咬着吊猪,远处的纸箱里,站起来一个举着手枪的人,他浑身烂泥,像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野人。
何知乐用枪指了高桥靖彦两秒,缓缓垂下枪口。这次刺杀失败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走狗屎运,真的一枪就把司机爆了头。这样一来他再开枪就没有理由了。加上高桥靖彦冲进来时离尹梦诺和李隆杰非常近,何知乐投鼠忌器,害怕流弹杀伤尹梦诺和李隆杰。
彻底的失败。何知乐面不改色地撇了高桥靖彦一眼,心想这次你小子走运,早晚找机会干掉你。
“人傀都杀掉。”李隆杰环顾全场,冷声说。
人傀们毫无察觉,还在啃咬悬吊的猪,急促的枪声忽然响起,子弹噼里啪啦地在厂房里飞窜,效果像是大群马蜂过境,人傀接二连三地被子弹洞穿,翻倒在地,发出厉叫。黑色的血从伤口里喷洒出来,发出恶臭。许多流弹穿过悬挂的生猪,啪啪的子弹穿肉声此起彼伏,肉沫和碎骨漫天泼洒。
李隆杰、尹梦诺和高桥靖彦都在射击,三挺冲锋枪不停地换弹夹。黄澄澄的弹壳满地蹦跳。这些人傀平时是那么难缠,现在屠杀起来却毫不费劲,厂房的冷气让他们僵硬迟钝,现在他们不会反抗不会逃跑,只是站在原地等待被射死。
屠杀仅仅用了两分钟就结束了。地上倒伏满了尸体,黑色的血液在水泥地面上横流,看上去黏稠如同石油,却发出呛鼻的腥臭气。
“我们快撤出去,枪声太大,工厂里其他鬼蛊党的人肯定马上赶来对付我们。刚刚我已经通知了阮春唐,马上他会带枪手过来。我们的任务结束了。”李隆杰说着,掉头出厂房。
何知乐拍拍身上的污泥,发现拍打不掉,只好不管不顾地跟上其他队员逃离。他身上几乎每一寸都是黑色的烂泥,先前爬下水道时蹭上的,臭的他自己都想吐。一行人迅速离开厂房,厂房边上有浇草用的喷灌器,何知乐很想用喷灌器把身上洗一洗,但远处已经亮起了保安的手电筒灯光,只好抓紧逃走。
不知何处的广播响起了警报声,刺耳的警报在整个工厂回荡。枪声必然惊动了工厂里留守的人,他们拉响了警报器。
“别走正门了,肯定有安保人员。翻墙出去。”李隆杰跑在最前面,冲到围墙下,两米半高的水泥墙,他居然腿蹬了一下就上去了,转瞬翻了出去。
紧接着高桥靖彦也一个虎跳抓住了围墙边缘。何知乐记得国内农村工厂的围墙上都有碎玻璃片或者刺铁丝,可这里的围墙并没有,只是简单的水泥砖墙,高桥靖彦徒手抓着砖墙顶,一个引体向上也翻了出去。
尹梦诺更轻盈,在墙上左右踩了两下,两秒不到也上去了。灵巧的像是飞檐走壁的蜥蜴或者滑蛇,身体有吸盘,上墙爬树如履平地。
何知乐猛的上跳,没抓住墙顶,又掉了下来。再跳,又掉了下来。何知乐急了,用脚蹬墙面,想学李隆杰和尹梦诺把自己蹬上去,却直接把自己蹬离墙面,仰面摔在地上。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何知乐有点绝望,身手差可怎么办?
“你是猪吗?”尹梦诺又出现在墙头,伸下一只胳膊来,“快点快点!那边来人了!”
何知乐从地上爬起来再跳,一把抓住尹梦诺手腕。尹梦诺力气比他想象中大的多,居然毫不费力把自己提上墙头。
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光。为了不引人注意,来时乘坐的越野车被停在远处的路口处。一行人在公路上狂奔,向路口冲去,背后的工厂响着刺耳嘹亮的警报声。工厂大门突然亮起了硕大的探照灯,四处扫射,像是被敌袭后烽火燃起的瞭望台。
好在并没有追兵出来,一行人狂奔到越野车旁,上车摔车门,引擎咆哮起来,车如猛兽般掉头逃离。
开出一个路口,十几辆吉普车的整齐车队从远处出现,由远及近地驶来,高速擦肩而过。何知乐盯着那些吉普车看,车里坐着扛枪的人,虽然一闪而逝,但依旧看到了几张熟脸,那是lpt的安保人员。这个车队无疑是阮春唐叫来的,他们会冲进生鲜厂里大开杀戒。
李隆杰一边驾车,一边摸出手机来给阮春唐拨电话。
“老阮,我看见你的车队了。千万小心,那个工厂里可能有很多人傀。我们出来时刚刚打死了一仓库。”李隆杰说。
电话那头没有传出说话声,因为爆烈的枪击声响了起来,如同瓢泼大雨,掩盖了一切声音。想必阮春唐的车队已经冲进工厂开始交火了。灯光昏暗的工厂里,吉普车如同猎豹般横冲直撞,车里的枪手四面倾泻子弹,成千上万飞蝗般的曳光弹和不停闪灭的枪火照亮墨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