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将斗篷为他披上。这样的姿势，好像是环着眼前人。

他们笑了笑，往前走，走到街道上。张灯结彩，红白相间，真是应景。

宋清持拉住苏萌，走上一处阁楼，阁楼几乎没有人。却都贴上红纸，挂着红灯笼，一片喜庆。

停在楼顶，宋清持笑着，“阿萌，苏萌有贺礼。”

苏萌低头笑，身后突然亮起来。他转过身，夜空里满满的璀璨烟花，映在他明亮的眸子里。

宋清持道：“阿萌，生辰快乐。”

苏萌道：“烟火真美。”

宋清持为他拢拢斗篷，顺顺发丝，笑道：“愿阿萌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往后余生，皆是喜乐，再无烦忧。”

苏萌笑得很开心，宋清持突然觉得漫天烟火配不上他。他正愣神，听见苏萌道：

“那就需要麻烦你了，麻烦王公子留在苏萌身边，苏萌必定往后余生，皆是喜乐，再无烦忧。”

楚落好不容易回京，苏萌却没有去找过他。

苏萌去酒肆，去街摊，去水边，去山下。唯独，没有去心心念念的将军府。苏凌有时候跟着他，时不时把他抓回去。

小王爷来了。苏父慌忙迎接，却不知这小王爷为何来自己府中。

小王爷淡然坐下，没端起茶便问：“苏公子呢？”苏父想了想，便答：“犬子近日虽是不忙，但是跟楚落楚将军常常有些事情相商。这不，眼下还没回府呢。”

楚落……宋清持瞬间冷了脸，拂袖离去。苏父不明所以，不知这被皇室宠着的小王爷在闹哪一出。

宋清持迈着大步走出苏府，直直撞上往回走的苏萌。苏萌疑惑地抬头看他，小王爷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突然眼里就有了些怨念。

苏萌笑了，“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宋清持垂下头，闷闷道：“你回来了？”

“嗯，”苏萌点头，“苏萌回来了呀。”宋清持突然觉得不委屈了，好像自己在等待人归，而那个人终究是会回来的。

宋清持没话了，不知道说些什么。苏萌转了转眼珠，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宋清持的白色衣袖，又扯了扯，笑道：“小王爷，你苏萌都是闲人，不如结个伴出去玩玩？”

宋清持低头看他的手指，又抬头，“苏萌是闲人，苏萌看你并不闲。”

苏萌松开手指，又拍了拍他的衣袖，这才笑道：“苏萌确实不闲，苏萌一直忙着找乐子，忙着填满自己的空白。”

宋清持看着这双笑起来带着光的大眼睛，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苏萌，楚落……”

苏萌愣了愣，打断了他，“哎呀哎呀，不说他了，今日你陪苏萌呢。”

宋清持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点头，“确实，今日是苏萌陪你，不提他。”

苏萌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买了很多……宋清持话不多，基本跟在撒欢的人后面为他付钱，为他提东西，为他挡着其他人。

最后，两人停在苏府前。苏萌从宋清持怀里抱过来东西。

“小王爷你真好，最近本来苏萌都无趣了呢。凌儿也没太管苏萌，一直去商量军务事宜。苏萌只能自己玩乐，也挺没意思。”

月光下，宋清持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哦？去找楚落的不是他？是……苏凌？他已经放下了吗？或者，已经在将楚落剥离出心尖了吗？是了，他是潇洒的，聪慧的，他懂得不强求，也懂得放手。

宋清持浅淡的双眸裹着细碎星光，笑着摸了摸苏萌的脑袋，“苏萌说了，苏萌是闲人，往后，苏萌陪你。玩乐也好，其他也好。”

他说的随意，苏萌却感觉小王爷的眼睛里盛满了郑重。他望着小王爷，而后，用力点点头。

宋清持感觉自己心脏胀痛，像是被人紧紧攒着。不唤他苏公子，是不想隔开身份，失了进一步的机会。不唤他苏兄，是不想强调年岁，失了去交心的可能。于是，便想唤他阿萌。阿萌，多温柔的称呼，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像是勾了一抹蜜糖放在舌尖。

可是，自以为的独一无二，原来是别人的施舍。原来是有那么一个人，也唤他阿萌。所以那时，自己念出这两个字眼，苏萌一愣。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唐突，而是，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心里喜欢被对方唤阿萌的那个人。所以，自己是……

宋清持不敢再想，却控制不住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人。他就那么跟了过来，像是着急的姑娘家。

楚落杀伐多年，敏锐地捕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王爷。”楚落行礼，不卑不亢。

苏萌一愣，宋清持在？转过身子，略带疑惑地对上宋清持泛红的双眸。

宋清持没收敛情绪，直接朝着苏萌走过去。站定后，却不是看苏萌。而是直直望着楚落，开口：“楚将军为国效力，驻守边关，着实辛苦。此番回京，未给将军接风，还让将军赔了一份贺礼，真是惭愧。”

楚落笑笑，沉声道：“王爷说笑了，卑职作为将军，即便萌死沙场也是职责所在。不比小王爷，享这荣华无忧。”

话音一落，苏萌和宋清持都变了脸色。楚落这样说，不是没有理由。但楚落究竟是何意，谁也无法确定。

苏萌打了圆场，笑嘻嘻道：“喂，你不是还精心为王爷挑了贺礼吗？莫不是在拐弯气苏萌？”

宋清持冷笑一声，眯着眼故意道：“对啊，苏萌们二人不比将军年少有为，都是白白过活的人啊。”

他是刻意说了“苏萌们”，把苏萌跟自己扯到了一起。说他逍遥王爷不理政事，那苏萌自然也是贵家长子，却也不理事务。

楚落不言，宋清持突然想到了什么。“楚将军不常回京，婚姻大事都耽误了吧？不如苏萌跟皇兄提个醒，为将军指一良媒迎娶美人？”不理政事？那苏萌就管管内事！宋清持偷瞄苏萌，不由得眼神一暗。苏萌慌了，他在害怕。

不料楚落不仅没恼，竟微微侧头，大将军耳尖都泛了红。“卑职心中已有位京中小姐，若真是得到成全，卑职不胜感激。”

什么？宋清持愣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苏萌彻底蒙了……京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