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奕弯腰握拳行礼,眼里闪动着火苗。“定会不辱使命,早日结束战争。”
李丞相欣慰的笑了笑,转头看见在一旁角落里擦拭银刀的霄云涯,摇头叹气。出生武将世家,是一颗好苗子,只可惜…
他眼角瞟见一同样一身红色朝服的霄尚书,霄尚书此刻也在看霄云涯,他面色阴暗不定,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拳头。
霄家是百年世家,子孙世代从官,还出过俩位皇后。在东骏国根基可谓之深!一个被霄家视为耻辱的人,被逐出霄家的人。霄家怎会容忍他飞黄腾达,若不是旻侯爷暗中帮衬着霄云涯,他只能一辈子都怀才不遇了。
可就算有旻侯爷帮衬着,霄家也会继续打压霄云涯,他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怕也是困难重重。
城门口处人潮拥挤,霄云觅在城墙边上下马。拴好马,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霄云觅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一身银甲的霄云涯。
她眉眼弯弯,冲着霄云涯的方向跑了过去。 “兄长!”
霄云涯闻声抬头,见到一瘸一拐的霄云觅向他跑来。他把刀放好,走过去扶住她。
见到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皱着英挺的眉,语气不满道:“你脚受伤还没好,哪受得起你这般折腾。”
霄云觅捏着霄云涯的手臂,目光闪躲着。连忙应道:“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想来送送兄长。”
她前世今生就这一个对她好的亲人,她能不来吗?别说只是一点小伤,就算受了再严重的伤,只要有口气喘着,她都得来。
霄云觅是一个十分看重亲情的人。
霄云涯眼神温暖如和煦的春风,银甲着身给他多添了些英气。他拍了拍霄云觅的肩膀,轻声道:“兄长不在之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上什么事,可去侯府找旻侯爷求助。”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了顿。“我前段时间在城外置办了一所宅院,那里景色宜人又幽静,我将母亲送到那去养病去了。她不知道我出征之事,若她派人问起来,你尽管帮我遮掩着。”
霄李氏自从霄父去世后,整日郁郁寡欢。她身体一向羸弱,若是得知自己即将要上战场,怕是又要被气晕过去。
对这个母亲,霄云觅没有太多感情。而且母亲像是把自己当做仇敌一般,十分不待见。不过既然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体,理应替原身孝敬母亲。
霄云觅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家中一切有我,兄长尽管上阵杀敌。”
望着霄云觅稚嫩的脸庞,他既高兴又是心酸,不知何时那个只会调皮的幼妹也长大了。
霄云觅与霄云涯在这边有说有笑的,那边的旻奕早已看的心痒痒。
已经好几日都没见着霄云觅了,旻奕心里又酸又痒,像有猫抓一样。他也没多想霄云觅今天回来送他,可他既然来送霄云涯了,居然连她看都不看一眼!
他按捺不住,身姿一动,向着霄云觅走了过去。
霄云涯见着旻奕过来,低声提醒道:“旻世子过来了,他大约是有话对你说。我与他好友多年,云觅…你若是不喜欢他,也别太直接,给他留些面子。”
霄云觅抿着嘴角略微点头。旻奕越走越近,霄云涯和她说完话后就走开了。一个是亲妹一个是好友,站哪边都得罪人,唯有走为上策。
他站在不远处,手握在刀把上。心想若是旻奕做一些不利于霄云觅的举动,他就冲过去剁了旻奕的手。
好友又怎么样?世子又怎么样?在亲妹面前全是浮云!
旻奕站在霄云觅身后,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那些想说的话都哽在他喉咙,人近在眼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少女快要及笄了,出落得亭亭玉玉。不像一般闺阁小姐打扮的花枝招展,总是一身素衣。
她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衣裙,面上批了件绣着杜若的白纱。发髻上插了几只款式简单的金簪,少女低着头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
旻奕的眼神就像一张大网,将霄云觅从头到尾都网住,再渐渐收紧。
霄云觅虽然背对着他,却也感觉到了他火辣辣的眼神,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动了动正想转身,旻奕以为她要走,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发涩:“别走,我就想和你呆会儿。”
霄云觅转过身,不动声色将他的手拍掉。她后退了一步,与旻奕拉开距离。“旻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还是那样清冷的模样,生疏的称呼。旻奕心里酸涩,“京城波涛暗涌,你留在京城一定要多加小心。”
上战场打仗的人是他,还让别人小心点。霄云觅拂了拂纤尘不染的衣裙,红唇轻启:“战场上刀剑无眼,世子也多加小心。”
她在关心他?!旻奕听见这句话,心里多天的郁结瞬间消散。身上的金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笑的很开心。
“好,你等我,和云涯凯旋而归!”
砰砰砰,急促的鼓声响起,要准备出发了,来不及多说旻奕转身奔向军队。
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将领在最前面领队。已经看不见兄长了,不一会儿气势磅礴的军队已经出发离去。
马蹄扬起一层黄沙,风沙大的连人都看不清了。霄云涯骑在马上,最后回头往城墙上望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位粉衣佳人,宁伊兰面带笑容,眼底却满含泪水。粉嫩的嘴唇张了张,却是无声的俩个字。
保重。
此去经年,愿郎君杀得敌军片甲不留,闯下一番事业。早日凯旋,平安归来。
军队已出发,城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开。霄云觅往拴马的地方走去,她刚转身,一辆马车就向她奔来。
她似乎感受到身后的危险,转过头马车离她大约一米距离,避之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将她拉开。
马车撞到了她身后的摊子上。
苏闵行紧紧握住她的手,见她脸色微微发白。他紧张道:“可有事?有没有被伤着。”
霄云觅镇静下来,摇了摇头。“我无事。”苏闵行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马车险些撞伤了人,车夫却毫无悔过之意。并没有要道歉之意,车夫坐在马车上,恶狠狠的瞪着苏闵行。似乎在怪他多管闲事,着青天白日眼前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车夫见不能在下手才罢了。
他就要驾着马车离去之时,苏闵行一步上前将霄云觅护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挡在马车前。如玉面容上布满阴云,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冷冷一笑道:“撞了人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霄云觅被苏闵行罩在身后,神情一愣,心里百感交集。
车夫暴跳如雷,正想说些什么。车帘被一只大手掀开了,中年男子身着红色官袍,胸前绣着一只孔雀,这是二品官员的服饰。
男子头上带着黑色乌纱帽,小眼薄唇长相刻薄,俩条浓眉扬起神情不威而怒,他往下一瞄,见着护着霄云觅的苏闵行。
眼中带着憎恶,讥讽道:“苏少爷好大的本事!如今连我的轿子都敢拦了。”
苏闵行也认出了马车上的人,反唇相讥:“霄尚书本事也不小,天子脚下纵容恶仆御马伤人。”
虽说苏家不复从前,苏杭扔在兵部任职手握兵权,今日宫中有传来消息宁贵妃有孕,圣上龙颜大悦大肆封赏苏家。宁贵妃重获盛宠,苏家崛起指日可待。
霄尚书权衡利弊,不再与苏闵行硬碰硬。他用脚踢了踢马背,盯着苏闵行身后的霄云觅道:“这畜生不通人性,惊了苏少爷与云觅。左右都是自家人,云觅就不要与叔父计较了。”话是这么说,可霄尚书面带不屑,没有丝毫歉意。
叔父?霄尚书?霄云觅心里大慨明白了些,她直视着霄尚书,故作不懂问道:“自家人?被赶出霄家的还能被叔父称作为自家人?”不知“霄云觅”一家是因为什么被赶出霄家的,不过自看见霄尚书,她心里似乎蕴含了一团火。就快喷薄而出,这都是这身体原主的情绪。
霄尚书脸上闪过难堪,那双小眼像是要脱出眼眶,含着怒火瞪着霄云觅。
被赶出霄家?霄云觅原是霄家的人?
或许霄云觅她不会把霄尚书的话放在心上,或许她不在意这点小委屈。可苏闵行却是真的生气了,他在时他不想霄云觅被别人欺负,受一点委屈都不行。
苏闵行那双好看的眼眸染上愠色,提着手里的剑走向马车。剑锋磨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划在众人心上。
想到苏闵行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霄云觅上前握住了他拿剑的手。
她装作不经意一般,靠近苏闵行,在他耳边低语:“别冲动。”
苏闵行抬起下巴略微一点,霄云觅才放心的把手放开。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霄尚书此刻已经面色发青,他看着向他走来的苏闵行。身体往后缩了缩,扶着马车边上的栏杆。
苏闵行把剑往旁边车夫身上一掷,利剑避开要害刺破那人胸膛。车夫倒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唤着。
苏闵行一笑,散去满脸阴云。薄唇轻启道:“这畜生既然连匹马都驾驭不好,还有什么用!霄尚书如此清廉,连个好的马夫都请不起?”
霄尚书脸色变幻无常,手都快把木栏杆给捏碎了。只是恨恼的瞪着霄云觅,心中把这笔账算在了她头上。来日方长!他定不会轻饶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