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让他回忆关于何义这个人, 沈默言很难说出什么他对这个人有什么想法,那是一个在某一天突然开始接近他的与他同龄的人,和充满着冰冷阴郁的帝国监狱不同, 他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认定,这个人不属于这里。
起初沈默言以为这又是一个和他经历相似的人,但在对方主动向他搭话并且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沈默言就确定了他们不一样, 何义的身上没有犯了罪被关进帝国监狱的罪犯身上的暴戾也没有被冤枉入狱的不甘,他像个误闯入帝国监狱的旅行者,随时都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于是当时的沈默言开始想,或许这个人接近他别有目的。
不过最后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因为一直到那个给他送钥匙的人出现,他都要离开监狱了, 那个名为何义的少年也什么都没有做。
段泽曾经在精神世界里面看到过他的世界,当时段泽认为是系统出了错误,但沈默言却认为这或许并非是系统的锅, 极有可能那本就是属于段泽的一部分记忆。
系统哪怕再乱来也不至于将段泽在那种时候恰恰好送到了属于他的过去,以段泽当时描述的对于他所看到的内容, 沈默言很清楚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帝国监狱确实就如同段泽在精神世界中所看到的那样,而精神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属于人大脑中的一部分, 与其猜测这是系统的问题,倒不如考虑这本就是属于段泽的记忆还更靠谱一些。
所以段泽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并且成为了名为何义的少年,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丧失了这一段记忆。
沈默言认为这样的推理更符合逻辑。
可这么一来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在西幻世界他遇到了第一次被系统捆绑进入异世界的段泽,虽然在那之前他就已经遇到过他,但是西幻时的段泽确确实实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 这是应该是他的第一个世界,而就是这个刚经历完第一个世界的段泽陪着他度过了接下来的灵异与兽人异世。
那么灵异本该是段泽的第二个世界,为什么他会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沈默言本身第一次遇到段泽的时候应该是那个娱乐圈风气正旺的世界,那个时候的段泽显然并不认识他,而当他在西幻认识了更早时期的段泽时,曾经想过为什么从第一个世界就该认识自己了的段泽,在娱乐圈明显经历过更多世界之后反而对他如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那个时候考虑到双方都有系统,系统既然能让他们脱离世界不断的在不同的世界进行移动,那么系统的存在必然是凌驾于世界的概念的,当时沈默言觉得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同时拥有系统的两个人会各自拥有一条时间线,两条时间线并不以同一个方向前行,才会在不产生平行时空的前提下造成这种仿佛时间悖论的存在。
这些的前提都是系统能够完全凌驾于世界的规则,虽然听着很勉强,但却是当时的他唯一认为有可能的结论,这个结论在灵异世界就被他推翻了,很显然事情并非如此。
到了现在,沈默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两件事,段泽来过这个世界,段泽的第一个世界不是西幻世界。
段泽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究竟是不是何义还难说,毕竟在灵异世界时,只是通过让他进入精神世界的记忆里经历了一遍在帝国监狱时的情景,哪怕当时段泽的主视角是何义,但却未必他的这段明显丢失了的记忆就是何义的记忆,也有可能是监狱里任何一个其他犯人,亦或是段泽曾经提到过的命令何义接近他的那个人的记忆。
这么考虑是因为段泽的系统每一次几乎都会给他一个权势滔天的反派身份,而何义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年,很显然不符合系统的标准。
虽说如此,他却不准备错过任何一种可能。
沈默言捡起地上已经染满血的毯子,找到还算干净的一处擦了擦手上还没干涸的血迹。
在系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他暂时不准备使用系统的功能,当然也包括商城,他不能确定现在安静的系统会不会因为他在商城买了一瓶水之类的行为后知后觉的触发什么问题。
他取出了那张钥匙卡,从这个已经没有活人的牢房走了出去。
手腕上的终端还在忠诚的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沈默言不知道那个人会让监狱的监控感应失效多久,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耽搁了。
监狱牢房的每一扇门都关着,铁门上只有一个小窗,那是用来方便监狱的管理者和罪犯对话或是送点什么小玩意的,沈默言手里的钥匙卡和那张纸条便是从那个小窗扔进的他的牢房。
而现在这些小窗都被关着,他平静的走在帝国监狱的通道上,哪怕是这个点还没睡的罪犯也不会对他的脚步声产生怀疑,没有人能从帝国监狱逃出去,在外面走的也只能是来巡逻的狱卒或是有什么事要找罪犯审问的大人物。
沈默言本来应该知道何义的牢房具体在哪一片区域,但实在是过了太久了,帝国监狱的布局早在他脑海中淡了不少。
他一边走,一边抬手用钥匙卡打开了他经过的牢房大门。
帝国监狱的罪犯们哪怕白天劳作的再累,他们也习惯了时刻保持着警惕,所以当牢房大门发出解锁的电子音时,他们所有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会在这个点打开牢房大门,基本没有什么好事,大部分都是在外面时候的仇家花了钱进来想要报复或是泄恨,亦或是高层有人想要灭口。
没有人敢随便动弹,能打开牢房们就意味着来人还会带上狱卒作为人身安全的保护,他们要是随便反抗随时会被当场击毙。
可直到他们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牢房的铁门保持着半开的状态,外面极为安静,就连人的脚步声都没有。
第一个响起的声音是来自于隔壁牢房推开门的声音,但那脚步声明显是从牢房内走向外的,伴随着一声“卧槽”,一条通道上不少人意识到了情况或许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于是渐渐的有人开始试着走出牢房,他们发现牢房外面不光没有任何狱卒,就连他们在规定时间之外的时候走出去也没有响起任何的警报,就好像整个帝国监狱的设备突然在这一时刻统一坏了一样。
罪犯们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不是没有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有预谋的钓鱼,他们都知道很有可能前脚刚跑出去就会发现外面一群人等着他们,就为了找一个理由将他们合理处死。
但是那又怎么样?逃跑的机会就这一次,如果是真的呢?在帝国监狱里的生活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再怎么也不会更差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罪犯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们的人数足够的多,哪怕真的是钓鱼也未必就不能依靠人数优势趁乱逃出去几个,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成为那个“漏网之鱼”。
一时间凌晨的帝国监狱成了罪犯们的狂欢。
沈默言没有理睬已经被他摔在身后的通道,他耐心的用钥匙卡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牢房门,这些罪犯的想法都一样,他们在最初铁门被开锁的时候根本不敢做出什么反应,只会静静的等待动静,一直到第一个装起胆子出去的人出现,才会开始产生集体行为的暴动。
这点时间足够让他将一条通道的牢房开完转向另一条通道了。
钥匙卡每开启一扇铁门的锁,在铁门上的电子屏上就会显示出在这间牢房里的罪犯的个人信息,他的记忆里还留着何义所在牢房的大概范围,但帝国监狱的路线实在太过复杂,他在开了不知道多少罪犯的牢房大门后,这才从电子屏上看到何义的名字。
电子屏上的信息条码都能对上,为了不留下指纹,沈默言用胳膊隔着单薄的囚服顶开了这间牢房的大门。
有信息录入就意味着这间牢房住着罪犯,而在他打开牢房大门之后,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牢房,里面的一切都像是被收拾过一样,就连那一人一条的毛毯都整齐的叠放在铁板床上。
他没有走进去就转身离开了,像这样被刻意整理过的状态,就不可能会留下什么足以让他有所收获的线索。
按照沈默言的记忆,何义这个人是从某一天开始突然消失,那时候他只以为是他触犯了监狱的什么条例被关了禁闭,当时的他自身难保也没有心情去考虑其他,但现在看来何义有可能从那一天起就被带走了。
那么就和段泽说的一样,何义是被别人派来接近他的,中途又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被回收了,这个原因或许与想要救他出去的人有关,那么被回收的何义是单纯的离开了监狱还是被灭口了?
沈默言对于监狱的地形已经没有原本那么清晰了,而被他放出来了的罪犯们和不像他那样被系统绑定在其他世界度过了那么多年,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观察着整个帝国监狱的路线,在被关进来的时候更是不少人早就将所有方向都记了下来。
帝国人就是这点非常的自负,他们根本不认为这些罪犯有逃出去的可能,所以他们不屑于蒙住罪犯的眼睛来防止有可能的脱逃行为,他们实在是太信任自己的科技技术,认为这是人所不能突破的。
混在人群里让他显得极为不起眼,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在乎周围都是些什么人了,他这么一个在被关进来时遭遇了不少冷嘲热讽和暴力的人此时也没有人在乎了,所有人都只想抓进这监狱设备出了问题的时候赶紧逃出去。
他一边混在人群一边思考着段泽在这个世界有可能被套上的身份,很快在经过了一系列失效的设备之后,他看到了监狱之外的风景。
监狱之外根本没有罪犯们预想中的埋伏,他们几乎只要踏出去就能重获自由。
罪犯们狂喜!
他们争先恐后的要向外跑,然而就在他们跑出去的瞬间帝国监狱的警报被拉响,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但没有人停下逃跑的脚步,为了不被接下来的追击给追上铆足了劲。
他也跟着他们跑了出去,15岁的身体混在一群壮汉里面实在是不怎么显眼,但在他还没跑远之前,就有人追上了他。
那人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了下来。
“我是来接你的。”那人姑且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接着看着周围一片混乱的场景忍不住的爆了一句脏话,“艹!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是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担心罪犯们跑出去害人,相信帝国的科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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