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凤天泉一脸魅惑之相, 但大约是他浑身气势太盛, 没有任何人能因他的长相对他产生亵渎的想法, 他也习惯了做上位者, 思考模式和周玄更相像, 只是，他毕竟是从人间的帝王做成的神侍，所以还会有一些人的想法，比周玄要更近人情一些。

凤天泉将一团光球投向晋衡，光球在晋衡的面前炸开，形成了一片全息光幕，里面是数十万年之前凤天泉还在人间和初境相遇的场景。

场景里, 初境剃着光头, 穿着袈裟, 站在一群僧人里, 大家正在做法事, 凤天泉当时是帝王，从僧人形成的通道向前走去，突然，他停住了脚步, 转头看向僧人群里的初境，初境眼神清透如万里无云的天空, 单纯如无云无月的清冷夜空，他已参透红尘，但又对万民带着悲悯, 虽然美如琉璃，却也好似已经成了不能亵渎的神佛。

凤天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走向初境，对他伸出手，问：“请问法师上下？”

初境对他行了一个佛礼，避开了他的手，道：“陛下，小僧上初下境。”

凤天泉又多看了他几眼，这才离开了。

看到这种场景，周玄很生气，眼看着全息光幕里还有接下来的场景，周玄已经一把击散了光球能量，所有场景都消散了。

凤天泉颇为失望地对晋衡说：“主上，这是你关注我的最后一世。这一世完后，你就提我做了神侍，让我成了神。成了神，我才知道，你之前已经关注了我三十二世，对于你的厚爱，我深感荣幸。能为你效劳，我也深感荣幸。”

晋衡自然不记得这些事了，不过，初境为了提拔一位神侍，而一直关注一个凡人三十二世，这的确是初境会做的事。

晋衡说道：“在初境离开后，你可否有好好坚持他的道，以不辜负他的厚爱。”

凤天泉关注着满身低气压的周玄，又对着晋衡笑着说：“主上，你完全忘记了从前，对于我来说，真是一件悲伤的事。不过，既然现世神愿意用自己的神通为你重塑神体，想必你从前的所有记忆都能召回。主上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你忘了，我为神前的三十二世，可不是因为遵从你的道才被选为神侍，而是其他原因。”

发现自己被打脸了，晋衡也没在意，反而笑着说：“那你的道是什么？”

凤天泉道：“这个，只能等主上你恢复了神体之后，才去自己看了。”

晋衡：“……”

虽然凤天泉这种傲慢的态度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但里面表达的另一个意思，却很有意思。

周玄说：“你还愿意为初境效力？”

凤天泉对着晋衡又拱手行了一礼：“自然。主上永远是我的主上。”

之前逐天也表达过这个意思，但做起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啊。晋衡毕竟是第一次和凤天泉相处，对他的信任度，实在有限，这些老妖精，脑子里到底在转什么，他可不知道。

不过，晋衡什么也没讲，而是让周玄出面说话。

周玄道：“既然这样，那你从今往后，就到初境跟前听命。”

凤天泉笑道：“自然。”

“你把有关你为什么会被宇宙树授予主神法则之力的事讲给我们知道。”周玄命令道。

凤天泉看着他，说道：“虽然你是现世神，但是既然宇宙树赋予了本尊主神法则之力，那我又何必再听你的号令，再者，我是初境的神侍，我也从没有承认过是你的神侍。我没有理由回答你这个问题。”

不需要周玄发火，晋衡已经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下意识护在周玄的前面，一向很温和的人，在他无意识之下，散发出了很难得的“神”的气息，那是一种难以捉摸的能让一切人臣服的气息。

“既然你下了言灵，从今往后，会听我之命。现在，我授予周玄这份可以问询你的权力。”

凤天泉面上毫无波动，说：“既然主上如此偏心现世神，我也无话可说。您已经忘记了，当初现世神对你做过些什么事。而我们五人作为你的神侍，被宇宙树授予主神法则之力，难道不是因为宇宙树都对现世神不满，让我们来制裁他吗？”

周玄冷冷道：“要制裁我，你们还不够！”

晋衡打断要和周玄对峙的凤天泉，说道：“不只是周玄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授予主神法则之力的事，我也很想知道。我想，其实你们也很想知道原因？不是吗？”

凤天泉对着晋衡，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情绪，说道：“如果主上你想知道，我自然不能不答。但是，我们得到主神法则之力，只是最近的事。短到我都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法门的用法。不过，我已经和其他几人有过交锋了，我们发现，我们在一起，就会有很大的排斥之感，不能忍受对方的存在，想要对方的能量。不说我们曾经在小世界里轮回了几百几千次才有幸被主上你关注到并提拔为神侍，我们能做神侍，也是因为精神力极其强大，道心坚定，不可能轻易就对对方的能量产生渴望，所以，我们认为，这也是我们获得主神法则之力附带的其他规则。我们或者永远不接触，或者只能吞噬对方的能量，我们想，在获得了强大的能量后，我们极有可能会成为真正的唯一主神。”

既然已经是唯一主神了，那就是还要吞噬晋衡和周玄的能量了。

周玄冷哼了一声，对他表示强烈鄙视。

晋衡倒是没鄙视他，反而说道：“那你现在想吞噬掉我身体里的能量吗？”

凤天泉一笑：“是啊！”

他这话刚说完，周玄已经一把护住了晋衡，他身前立起的能量之盾，向凤天泉冲击过去，凤天泉衣袖一甩，能量如流水泄出，和周玄的能量盾相撞，他则向后飞去，落在了大殿中央的全息幕的台阶上。

凤天泉对周玄直呼其名，说：“周玄，你根本没有做主神的神格，所以才受宇宙树的质疑。是你造成了过去神的自爆，现在又假惺惺想重塑他的神体，谁知道你真正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主神之位，能者居之。不过，无论是谁最后能得到这个位置，都要重塑过去神的神体。”

他对晋衡说：“主上，我们比周玄同你相处的时间长久很多，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你都信任我们，难道你已经不相信你当初的选择，如今反而要选择伤害你的周玄？”

这对晋衡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比起受凤天泉的蛊惑，晋衡还是很想有更大的自主性。

他如今很难将自己同初境等同，但他也不能将自己同初境完全分离开，他在吸收了初境神核中的能量后，已经几乎没有欲望，如今对他最有吸引力的，其实就是要让初境出现，他想看看初境真实是什么样子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晋衡看着周玄说：“你以前做过很多伤害初境的事吗？”

周玄一时卡壳了。

凤天泉煽风点火道：“作为现世神，却无法承认自己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