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牟轻手轻脚到了楼下,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了她不禁拿着酒杯到了她面前:“这位姑娘可是刚刚那位公子的丫鬟?”
兰牟抬起头看着这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
“对。”
“不知你这又是去哪里?”他微微发出含蓄的笑容,他的口音很是独特,鼻音很重,但是他在尽可能模仿官话,不过十分蹩脚,但他似乎不这么觉得。
“我要去给我的主子拉马,他要和秋梨姑娘一起赛马。”
“这是什么体统?在春楼和咱们的招牌赛马?”一个女子咯吱咯吱笑了。
那男子也忍不住搂住那个女子最后看着兰牟说到:“这里也没有赛马场,我看你们那玩世不恭的公子准是想玩一点刺激的。”
两个人都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兰牟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人跟着记忆陆扶桑的言语来到了后院。
她打扮得很像一个丫鬟,不过她腰间又有一把长刀,所以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这里忙活的仆人都是男丁,他们忙着搬泔水,几只鸡走在篱笆里。
她扫视了四周,然后走在长道上,她刻意不去看周围的苦工,而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本应该来到这里的丫鬟。
“喂———”突然一个汉子冲她挥了挥手,“说你呢!”
兰牟抖了抖肩膀,然后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谁?”那个汉子长了粗壮的胡子,头上缠着一抹逍遥巾,“这里可是春楼后院!”
不过目前他的语气还不错,看样子只是有些好奇。
兰牟便说到:“主子有吩咐,我要拉马给秋梨姑娘。”
“给秋梨?”那个汉子瞪大眼,他的鼻子触动了一下,“他要马做什么?”
他心里想着能让秋梨姑娘作伴的公子一定是非富即贵,这样他也不好过问了,再细看的时候,他便越觉得这丫鬟非同寻常,腰里佩戴着宝刀,英姿飒爽,真是个俊气的女人。
要是能让她做自己妻子,那可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她是不是太凶悍了,自己能不能治她呢?大汉自顾自瞎猜着,转眼间,那姑娘已经走了。
“姑娘!姑娘!”他站起身,喉咙发涩。
春楼里热闹非凡,琴瑟之声不断响起,让这个枯燥的后院也有了别样的趣味。
兰牟听到一个姑娘吹起了笛子,随后有人拨动摆钟,这音乐可是美妙极了。在这个山间城市里,居然真有如此惬意仙境的地方。
她摇摇头,又让自己回过身心,她听着悠远的曲调,然后走到了马厩旁,这个时候声调弱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一个看马的人懒懒地坐在一边,赤着脚,味道很大,兰牟捂住鼻子,她心想着自己到时候
很可能会让这个人难堪。
她想先找到那匹马,她对自己的马有印象,她悄悄走进马厩,一个男人的手拉住了她。
“你是谁!”那个看马人问道,此时他睁开了眼睛,一开始他只是闭着眼睛,现在却看着兰牟。
“我来取马。”她怯怯地回过头。
“替你的主子?”他好奇地问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会有人给你取马的。”
“不,这马我们不带走,只需要拉出来,我们主子邀请了秋梨姑娘。”兰牟摇摇头想在气势上压倒这个养马人。
“秋梨?”那个养马人怔了一下,然后他又坚定地摇摇头,“不,不行,你不能进去!”
“我们不拉走!”兰牟瞪大眼。
“不行!除非你把这里的主管的老妈子单独叫来!”那个人的脸色变得凶险,他的唇齿之间摆出了一个恐怖的形状。
“你不能进去!”
兰牟知道自己得快点行动了,难道真要找那个女人吗?她一定会怀疑自己与陆扶桑的行为的,那头马很危险,要是有任何精明的人注意到了这是一匹极具特征的马匹,他们第一时间肯定会报案的。
陆扶桑的马是冷如是亲自送过来的,不同于南方的矮脚马,它来自北方一处平原,健硕,带有红色的毛发,可以说它非常好看,脚力又足,任何人骑上几回就会觉得这是一匹耐力十足,爆发力极强的好马,那个人居然想到把马藏在这里可也真是独到。
“就是它的主人也不能取走吗?”兰牟指了指马厩,纵眼看去,那里最起码有一百多头马,颜色分明。
“你得确保你拉的是他本人的马,你必须叫人做凭证,你拉了马,这马是你的。”那个看马的人虽然看样子比较慵懒,但是扳指头说拉马的事情却一点也不含糊,“如果你要取马,正常情况是会有专门的人来取马,很显然,你们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够了!”兰牟不想与他争执,她宁愿拿起火烧了这里也不愿浪费时间纠缠。
“我不拉马了。”她愤恨地说到。
“这就对。”他点点头,“你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你的主子对你有吩咐,我觉得你需要亲自听一听。”兰牟指着他说到。
那个男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你以为你能耍到我?就凭这种把戏?”
“是真的!而且我发誓我一匹马也不会拉出来!”她说到,“我保证!我如果拉马也要经过过道,你完全可以看清楚我的动向!”然后她又掏出钱袋,“这里有十枚铜板!我的凭证!你要是相信,我就把铜板给你。”
那个人仔细想了想,看了看兰牟手上的钱袋,然后才耸耸肩膀:“我答应了。”
兰牟刚刚松口气,
一个人在远处冲看马人叫到:“看马的!老妈子叫你!”
那个看马人面色变了变,随即他用着严肃的表情看着兰牟,然后他警惕的神貌开始放松了。
兰牟倒有些惊讶,同时她觉得走运。
看马人随意嘟囔了一句,丢下腰间的鞭子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兰牟,但是很快又转了回去。
兰牟静静地看着那个人走了,然后便迅速溜到马厩之中,她刚一进去,灶房里走出一个小男童,他才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扫视了外边,然后便大摇大摆离开了。
兰牟拔出刀,她得赶快动手了,她不牵马,但是她要杀死那匹好马,她觉得很痛心,不过为了安全她必须要这么做。
他们不能带出箭袋,但实际上陆扶桑手臂上一直藏着弩机,不过一般人发觉不出。
她感到腿有些发软,她痛恨自己怎么不带一把火把来,她一根手指放在嘴唇旁,一边迅速扫视着周围的马,她快速浏览着,然后觉得自己又可能漏过什么。
这里一共有两排马槽,不少马还在低头吃着嫩草,一些矮马挤在里面,兰牟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不少高大的马的。
不过颜色繁杂,有白的,黑的,它们有的还在看着兰牟,兰牟挑着剑,眼神惶恐又仔细地看着每一匹马,她把自己当做了朝廷的官员,巡视着每一个通缉犯,她觉得这样她的心态会好一点。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发觉这马厩十分狭长,而且最要命的是到了尽头,马厩便出现了分叉,这里足足有一百头马,兰牟匆忙地跑起来了,她加速了步伐,最终她感觉这里应该有两百匹马。
......
“这诗很感人。”秋梨的粉唇微微蠕动了。
然后她把弹琵琶的手从琵琶上松开了:“虽然简短,但是富有内涵。”
“不知姑娘你猜想里面有什么讯息?”陆扶桑微微一笑。
秋梨垂下眸子,随即她微微颔首道:“秋梨猜想这是一位姑娘赠予公子你的,抒发情谊的同时暗藏玄机。”
“玄机?”陆扶桑哦了一声,然后表露出了浓浓的兴趣。
突然,一个丫鬟不合时宜地打开了房门,陆扶桑诧异地看着她,随即丫鬟径直走到秋梨身边弯腰细声说了一些什么。
随即秋梨抬起了头,她看着陆扶桑的脸然后听着丫鬟的耳语。
陆扶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
丫鬟说完扫了一眼陆扶桑后便走了。
秋梨放下琵琶,然后给陆扶桑倒了一杯茶:“公子不好意思,看来咱们今日不能再续了。”
“嗯?怎么了?”
“官府来人了。”她冷淡地说到。
但陆扶桑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