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执意帮方树礼洗澡,迎接崭新的一年。
翁婿再次在客厅坐下时,话题多了许多。
方树礼絮絮叨叨的诉说着家族荣光,放言几千年前整个小城都是方家自留地,似乎是对程伟的唯唯诺诺有所不满,他颤巍巍的打开卧室衣橱,褐色木箱中躺着一块岩壁,石刻简单抽象,幼儿骑牛,脚下走狗,身后人如潮流。
缘分,如此妙不可言。
程伟眼眶湿润,轻轻抚摸岩壁,像是同时光握手。
“分家的时候,兰兰出生,去的晚了点,只剩一块石头扔在地上没人要。”方树礼耿耿于怀。
“这块石头得传给方寻姐弟俩。”程伟郑重其事道。
“好!”方树礼爽朗的笑了。
“爸,出来看着弟弟,我和妈给姥姥洗澡。”方寻推开门,捂嘴道,“姥爷又在展示传家宝?”
“你爸要了!”方树礼脸微微一红,石头终于送出去了。
“那姥爷可得给我准备个大红包。”方寻扶着老人往客厅走,“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年,弟弟的名字想好了?”
“坚如磐石。方树礼道,“方磐,小名石头。”
年夜饭时,再也无人饮酒,从六点吃到春晚开场。
方树礼长女、女婿、两子、两媳回四楼安置,留下程伟一家和满屋晚辈陪两老跨年,直至午夜竹响。
方静兰伺候老两口上床睡下,返回卧室,程伟拿着奶瓶和方磐玩闹,她说,“爸妈身体看上去还不错。”
程伟笑了笑道,“能看见小石头结婚生子。”
方静兰正想以实际行动表达心中欢愉,手机忽然响了。
不是拜年电话,而是沈佳佳撕心裂肺的哭声,“呜呜……东西没了,挖出来一具棺材,村民把余教授打了,想往派出所送。”
方静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不是选的一块空地吗?”
沈佳佳泣不成声,“看上去是块空地……”
“给陈玉安打电话,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方静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大年三十挖什么挖?一天都等不了?”
“已经跟陈局联系过了,他问我想挖什么。”沈佳佳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呜呜……我还欠神荼他们一百五十万,不挖出来……睡不着觉,挖掘机司机头都被打破了。”
“那一片是高新区的地,哪来的祖坟?想在楼顶种菜养花取点土,不算错。”方静兰想了想又问,“不是古墓吧?除了棺材还有什么?”
“只有一具棺材。”沈佳佳道。
程伟心中一动,接过手
机叮嘱,“就在那等着,小仙待会过去,别怕,棺材里面没人。”
“好。”沈佳佳哽咽不停,“有……工资吗?”
“保持通话,不要挂。”
程伟把手机还给方静兰,拿起自己的手机,让培育基地的狰拔萃、狰教主先在周边守着,又通知绝仙剑往龙凤山赶,最后才打电话给李云峰,“小李新年好,陈……”
“我一点也不好,三十值班就算了,还被你们连番骚扰。”李云峰打着呵欠道,“已经在路上了,棺材里面装的什么?有没有危险?”
“不是人,先找几个人把棺材抬出来,最好是摔一下,看看里面有什么。”程伟说。
“今天大年初一,又是深更半夜的,到哪去找人抬棺材?”李云峰义正辞严地道,“我绝不做断子绝孙的事,我必须对得起这身制服!”
“全程开记录仪,余教授深更半夜去挖,说不定是一棺材金元宝。”程伟蛊惑道。
“别忽悠我,真要是一棺材金元宝,余教授这辈子都别想出来。”李云峰顿了顿道,“看看现场再说,万一真是村民祖坟,只能走程序。”
“小仙会去。”程伟挂断电话。
“被人调包了?”方静兰若有所思。
“有可能是我埋的。”程伟伏在一对高耸的柔软中,含糊不清地道,“不想了,睡觉。”
“也不怕小石头没得吃。”方静兰轻声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事不可控,小仙会打电话。”程伟把床头灯调至昏暗,玉人香腮生霞。
东去千里,阳城龙凤山。
辅警先替挖掘机司机清理创口做简单包扎,余盛世躺进车里哀嚎。
李云峰一边安抚沈佳佳,一边极目四顾。
一辆无厢式货车,一辆挖掘机,两名司机,两名装卸工人,村民十五六人。
双方都不正常,地处龙凤山边缘,接近阳城高新区,最近的村子也在十里开外,凌晨两点聚集二十多人报案,值得琢磨的地方有很多。
余盛世和沈佳佳更离谱,大年三十,深更半夜,声势搞的这么大,不像盗墓,倒像强拆。
棺材所在的坑道深度大概在五米左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埋的是什么?真是金元宝?
李云峰激动的打了个寒颤,龙凤山再这么热闹下去,坐直升机晋升都有可能,他开始做笔录。
沈佳佳吧唧吧唧地道,“这块地是益健生物的,我给益健生物的王总打过电话,想拉点黄土回去在楼顶种花、种菜,趁着过年人多,又没什么事……”
有村民
问,“取土要挖五米深?”
李云峰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还没轮到你。”
沈佳佳毫不介意,“这样的土干净,肥力足。”
又有村民道,“可你们挖出来的是棺材,刨人祖坟,伤天害理。”
沈佳佳信口雌黄,“你怎么知道是人?谁家祖宗埋这么深?难道……是你杀了人!”
那村民怒不可遏道,“放屁!老子见义勇为。”
李云峰再次抬头看了看四周,冷不丁地问,“你们是怎么来的?”
那村民又道,“过年打麻将犯法?我们是报警人!”
“谢谢你们为阳城平安尽力,但我们接了两通报警电话,伤人在前,盗墓在后,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李云峰准备呼叫增援,龙凤山最近半年怪事迭出,出现一群外星人也不是不可能。
沈佳佳恍然大悟,像挺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你们到底是怎么来的?踩点?想盗洗笔峰皇陵?还敢贼喊捉贼?你们死定了!这可是五色夯土!带头的肯定得枪毙!”
李云峰使劲朝沈佳佳使眼色都没用,只好拿出手机对着村民闪个不停,“大家不要激动,只是例行公事,这些照片会实时上传。”
沈佳佳后知后觉,心里一哆嗦,连忙挪动脚步,躲在辅警身后。
村民们群情激愤,甚嚣尘上。
“什么意思?我们是报警人?”
“盗墓的和出警的……是一伙。”
“我们也拍!”
“先拍棺材,这是证据。”
李云峰赤手空拳吼道,“随便拍,还可以投诉我,但一定要保持冷静,行车记录仪、执法记录仪都在开启状态,一时冲动也要负完全的法律责任。”
沈佳佳花容失色,破财不够?还要失身?
“滴!滴!”
远处传来几声汽笛,两道灯光划破夜色,风驰电掣般袭来,引擎轰鸣声重重的锤击在耳边心上。
“嗡……”
白色越野车瞬间即至,见人不避,悍然加速,人群顿作鸟兽散,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哧……”
四轮痴吻地面,缠绵悱恻。
两个360度漂移后,白色越野车稳稳的停在路边,一双浑圆秀颀的长腿踏出车门,紧走两步,地上突生“哎呀”,再次叨扰夜的宁静。
少女秀美绝伦,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口,啐道,“你说你这么大一个男人,又没丑到无可救药,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深更半夜躺在地上碰瓷?要不要顺便劫个财、劫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