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突临室内,诛、陷、戮、小四剑,有如天外飞仙,划过客厅,掠向厨房。
李云峰一脸兴奋的抓着冯国辉胳膊,语无伦次地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大开眼界!”
冯国辉本来是准备装晕的,却被晃的找不着北,他终于能确定:李云峰别出心裁绝不是装的,实乃本色出演。
武心卓冲着程正东叹了口气,“一家之主,不好当啊!”
程正东反而一脸欣慰的笑了,“这样的家,才是家。”
程红大发虎威,张牙舞爪的拍了上去,“小王八蛋想弑母?你就是当了玉皇大帝也是老娘生的!”
啪啪两声落在了实处,绝仙剑转身,把后背留给程红发泄。
张烨烨心痛的无以复加,抱着绝仙剑哭的撕心裂肺,“娘……娘……”,仿佛程红是欺凌母子的恶妇。
程红气得眼泪汪汪,“都不知道管管?这是我生的……”
杨素芬伸手扇了过去,“还好意思说?没人哄孩子,你烦!有人哄孩子,你还是烦!小仙替你带孩子还有错?收你钱了?还是要你命了?成天和孩子较劲,圣君和烨烨惹到你哪了?”
张烨烨一边在绝仙剑脸上吹气,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怕……走……”
绝仙剑轻抬玉足,温温柔柔地道,“没事,娘不痛,奶妈也是妈,不许没礼貌。”
程红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乔玉晶劝道,“烨烨这么重感情……你哭什么?以后肯定是个孝顺孩子。”
张烨烨看着程正东,委委屈屈地道,“爷爷……奶妈……打。”
程正东接过张烨烨抱在怀里,霸气十足地道,“等客人走了,爷爷再收拾她,跪搓板好不好?”
张烨烨使劲地点了点头,“好!”,绝仙剑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家里缺时常用品。
方静兰意味深长地笑道,“现在的孩子,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哪像我们小时候,有几根绳子蹦蹦跳跳就能乐上天!”
冯国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生活越来越好,父母首先想到的就是孩子。”
李云峰痴痴呆呆的看着两人胡说八道,心里涌出一股冲动,满屋子的人都不正常,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孩子脸,变的快,转眼之间,张烨烨就已匍匐在程圣君脚下,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着,唬得王东凯一愣一愣的,后知后觉的问,“圣君是皇帝?”
程圣君撇了撇嘴,“无知刁民,玉皇大帝都跪下了,你还敢直呼朕的名讳。”
王东凯往李云峰身边挤了挤,“我比李叔聪明。”
程圣君问,“谁说的?”
王东凯说,“我妈!”
程圣君叹气,“哎……都多大了,成天把妈挂在嘴边,这样哪会有女孩子喜欢?”
王东凯红了眼,“那也没办法……我妈发起脾气来,连我爸都打!”
王全安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听老婆的话,是我国的基本国情,你将来长大了,也不要丢掉这个美好传统。圣君爷爷也是这样,当初杨奶奶可是拿着擀面杖执
行家法,你妈温柔多了,从来不拿凶器。”
晚宴散去,宾主尽欢。
王全安大醉一场,又一次哭的稀里哗啦。李云峰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冯国辉送回宾馆。冯国辉被几个孩子敬了一肚子的酒,还真信了李云峰的鬼话。
两人刚上出租车,李云峰就发起了酒疯,强行搂着冯国辉大呼小叫,“冯哥……不虚此行吧?”
冯国辉酒醉心明,手脚虽然不太听使唤,说话却有条有理,坚决不肯吃亏,“叫叔!”
李云峰哈哈傻笑,“老王平白无故矮了一辈,我会有好果子吃?他下手黑着呢……”
冯国辉无法挣脱,心里却记上了,一边想着明天要好好拾掇拾掇这莽汉,一边问,“有点不对……程正南二十三年前是三十岁左右,现在怎么看也没五十岁啊!”
李云峰不以为然,“他是一般人?谁上、谁下、谁病、谁亡、谁家妻不贤子不孝,二十三年他就已经料到,年轻点又怎么了……人家还把‘TW居民来往大陆通行证’让你看了看,尽操些闲心。”
冯国辉伸手拧了上去,“平时都这样跟你爹说话?”
“爹?”李云峰一个扭抱把冯国辉压在身下,“谁打嬴了,谁是爹!”
冯国辉一把老骨头咯咯直响,惊慌失措地叫道,“师傅靠边停车!”
的士司机猛地一踩油门,笑道,“靠边停车解决不了问题,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
冯国辉欲哭无泪,再一看李云峰却打起了呼噜,他连推带踹,这才重新坐起,本已糟糕透顶的心情突然好转,程家坦坦荡荡、毫不在意他的唐突,作为恶客上门的他,又何必自寻烦恼?
翌日清晨,余盛世风风火火的赶回阳城,对冯国辉、江正昆横插一脚的行为很是不屑,拒绝与二人会面,一心扑在基地后院的建设之中,谢书英劝其不要意气用事,他反而直言不讳道,“老谢啊……我被雷劈过,如果无法掌握九鼎的方位,见谁都没用,反之,谁都不用见。”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江正昆也不是省油的灯,否定余盛世德行的同时,还异想天开的认为蛇鼠已成一窝,不断怂恿冯国辉防患于未然。
当天夜里,江正昆梦见一长发女子睡在身旁,诡异的是,梦中人还出现在枕边,他还伸手摸了摸对方长发,然后就被一声娇笑惊醒,他拔腿就跑,没敢坐电梯,一口气从六楼跑到一楼大厅,才歇斯底里的大喊救命。姜还是老的辣,他没敢说见鬼,只是说有长发女子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大堂经理见江正昆衣衫不整,以为是客人私带特服进入房间,便小声告诫道,“本店是政府定点接待酒店,这位先生若是在房间待客起了纠纷,最好是协商解决。”
江正昆怒道,“我一大把年纪了,能这样折腾?我要报警!”
大堂经理也不想沾麻烦上身,报警就报警,三分钟之后,一辆巡逻车停在酒店门口,住在五楼、六楼的调查小组成员全被惊醒了。
冯国辉一脸不满,“要是酒店失火,你就这样跑了,我们会死不瞑目。”
江正昆神神秘
秘地道,“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冯国辉莞尔一笑,“还是女的?”
江正昆点了点头,“长发披肩,脸色铁青!”
大堂经理打开房门,两名民警在套房内外仔细巡视一番,并无任何发现,除了床头柜上的两团卫生纸。
江正昆老脸一红,“我做梦了。”
领头民警好心问,“确定要报案的话……我们就要查监控了。”
江正昆咬牙切齿地道,“不查怎么还我清白?”
冯国辉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正昆堵了回来。
民警立刻调看监控,一行人惊掉了下巴:江正昆穿着睡衣睡裤夺门而出,十来秒后,一女子边穿羽绒服边喊,“还没给钱呢?”
江正昆彻底失去分寸,“我没有……不……”
民警忍俊不住,继续追踪女子去向,直至见其搭乘电梯离开酒店,才问,“有没有丢失什么财物?”
冯国辉脸沉如水,抢先应道,“到此为止,辛苦两位了。”
民警含笑点头,“是我们应该做的。”
冯国辉口口声声地说相信江正昆为人,却又连夜召集组员开会,重申纪律之余,把单人间全部换成了双人间。
江正昆羞于见人,整天呆在房间里以泪洗面,一世清名,一朝丧尽,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没能经受住诱惑,跌入美色陷阱。
冯国辉乐得清净,很快就和余盛世见了面,直接挑明希望引用学校的考察成果,完成调查报告,两人一拍即合,携手共进,并于当日黄昏重登洗笔峰。
余盛世亲手挖开的坑,又被他亲手填满,最后郑重其事的插上三炷香、三鞠躬,声泪俱下,“生前不能让他重见天日,但愿死后能陪他常眠。”
冯国辉满腹怨言,‘老子都没搭话,你又哭又笑的,还想陪葬,真寒碜人……陪葬也得看级别……你这级别,水葬还差不多!’
余盛世自顾自地道,“天打五雷轰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一生,注定要为洗笔峰而活,我在,他在。我不在,我儿子会来守着!直到洗笔峰博物馆落成的那一天!”
冯国辉忍不住发声问,“什么年代了!你儿子会同意?”
余盛世点了点头,“肯定会!两套房产证都是我的名字。”
冯国辉哑口无言,心下自思道,‘考古真是个邪门科目,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余盛世继而叹道,“一时半会儿,他可能理解不了我的想法,不过没关系,有一天,他一定会懂!这些深埋于地下的祖辈,才是华夏文明的骨骼和血脉。”
“不一定!”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洗笔峰四周回荡,迷雾突起,“先秦多怪,又是新老交替之际,无数妖兽自山海界遁至人间,蛰伏三千年者,比比皆是。譬如此山,始建于暴君嬴荡灭周之前,聚八方之土,夯实填埋而成,实为镇妖之山!”
“你是白痴吗?老子这么和善的人,怎么能用暴君形容?”一面黑旗破空而至,稳稳的插在洗笔峰峰顶,嬴荡挟风雷之势直扑半山腰,“四眼一族,今日绝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