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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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听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只过了几息的时间。

当谭十三蜷缩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导火线彻底被引燃了。马儒凉身后的军士立即将胡定边包围住,明晃晃的刀片架在一起。

见到此幕,众多军士哪肯罢休,他们也同时一拥而上,将马儒凉包围地密不透风。马儒凉定定地看着胡定边,强行让自己表现地不是那么地慌。

“胡定边,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胡定边发话,孙连山也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我倒想先问问马将军你想干什么?”

这时胡定边却出声喝住了孙连山,然后接连喝退一众军士。

众军士虽然不情愿,但胡定边都发话了,他们也没奈何,只能收起各自的刀兵,默默退下来。

“马将军,你这样对待胡某,是为何?”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胡定边的笑问,马儒凉一时间也找不到缘由,只能指着谭十三,冷声道:“你对我手下做的事,还问我为何?”

“马将军,您刚刚也看到了,我若不出手,我手下的得力干将性命可就不保了。而现在你手下人还留有一息性命,我也算留手了。”

胡定边忽然提高了声音,没有一丝怯懦的模样。

马儒凉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冷哼了一声后,马上吩咐人去救治谭十三去了。

而因为此事,马儒凉与胡定边的关系似乎更加恶劣了。

马儒凉径直离去,看样子今日之事似乎暂时了结。但胡定边心里清楚,此事不仅没有了结,反而要在积郁一段时间后,变得更加难解了。

望着马儒凉离去的背影,胡定边久久不语。孙连山与众军士们庆祝完回来后,觉察到胡定边的表情,下意识问道:“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胡定边长叹了一声,指了指离去的马儒凉:“还能想什么。今日这一场,算是将我们两方的关系彻底恶掉了,只怕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我看他本来就没想与我们和解。”孙连山愤愤道,“今日他的态度,明明就是故意找我们麻烦嘛!”

胡定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才没有制止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这样给他一个信号也好,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接下来,该是他出招的时候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胡定边暗自在心里计较着,或许,已经开始思考起应对马儒凉的对策。

……

回到周家的马儒凉,脾气都摆在脸上。

他甚至愤怒地想立马革职胡定边,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权力。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彻底放过胡定边,他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样整治胡定边。

这时候,周世豪却恭敬地迎了上来。

“将军您先喝口水,消消气。您何必与他们生气呢,他们在边关野惯了,自然不好管教。”

“不好管教?!”不说起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马儒凉就来气,“我倒要看看,我到底管不管得了他们。”

此刻,马儒凉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周世豪而刁难胡定边,而是为了自己失去的脸面。今日,他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不知那位将军怎么样了?”周世豪假情假意,但装地极为真挚地问道。

马儒凉冷哼了一声:“那个废物,暂时还死不了。”

周世豪凑过来,小声在马儒凉耳边道:“马将军真的想拿下胡定边来么?”

“当然!”

马儒凉立即回道。

“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能先打击到他。”

“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之前,您也曾看见过来自关外的胡人商队。我记得咱们汉人的传统是不与胡人交流的吧……”

周世豪没有说太多,但即便只有一句,却彻底点醒了马儒凉。他眼眸晶亮,意有所会地点了点头。

“对,那里是个好的突破口!”

……

夜色正浓,乌云遮盖了半弯的月牙儿。边关之地静悄悄的,除了巡守军士们路过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

在隐约透露的月光照射下,屹立不倒的长城犹如一个怪兽,匍匐在那里。但即便是这般恐怖的巨兽,仍然在时间的侵蚀下出现了破损。

一处远离定夷关的缺口,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但仅仅是一两人通过,还能做到。此刻,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犹如敏捷的猿猴,左右四下看无人之后,迅速从缺口处挤过。

出关之后,他立即融入进黑夜里,消失了踪迹。

大约数个时辰后,此人的身影出现在一片光秃秃的山谷之中,确定好地点后,自胸腔内发出鸟兽一般的叫声。

“呜——”“呜——”

奇异的叫声在山谷中回荡,虽然并没有其他回声,但这人也不着急,依旧锲而不舍地继续发出怪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山谷之中,终于传回来一声响应。

“呜呜——”

几乎同样的叫声,只不过这道明显要急促些。黑暗中的人影精神一震,当即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不多时,来到一块阴影遮蔽的山丘下,那里正有三人在等待着他。

“总算等到你们了。”

黑衣人三步并两步赶上去,激动地看着来人。

来人却并不客气,冷哼一声,低喝道:“什么事快说,老子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即便被人如此喝骂,身穿黑衣的男人也没有丝毫生气。他咧咧嘴,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上面隐隐约约写着字。

接过布条后,三人当即准备离开,不过却被黑衣人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么?!”

阴冷的目光在黑夜下,似乎格外恐怖。

黑衣人又从腰间解下一团包裹来,递了上去。随着包裹摇摇晃晃,不是传出一阵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这是我家家主孝敬各位的。”黑衣男人满脸堆笑,将钱袋奉上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对待黑衣男人的态度也不是那么恶劣了。

接过钱袋,拍了拍男人的肩:“放心告诉你们家主,哥几个一定将事办到!”

“那就多谢三位了。”

送走三人,男人这才收起笑容,狠狠呸了一口,暗自喃喃着:“不就是三个土匪么?!得意什么。要不是有事求着你们,鬼才愿意来见你们。”

每天对着沙匪低头哈腰,任谁也心生不愿。

但无法,此事是家主特意吩咐他去做的。如果做成,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好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了好处在身后督促,即便这么危险的事,他依然做了,而且看样子做的还不错。

“家主应该会奖励我吧?!”黑衣男人想着,踏上了回返的路程。

......

已是三更天。

但周世豪依然未入寝,他在等待着消息。事关之后的大计,即便经历了许多次与沙匪暗通,此刻依旧有些紧张。

这次,将马儒凉引到定夷镇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只有每一步都不迈错,才能让最终结果如他意。

正在他焦急等待的时候,他期盼中的人终于到来了。

正是趁着夜色出关去见沙匪的黑衣男人。

男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在周世豪期望的目光下,终于重重地点头:“一切顺利!”

“太好了!”周世豪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攥紧了拳头。

随即,他满意地看着黑衣男人,点了点头:“嗯,这次你做的非常好。放心,该给你的奖励一定不会少的,只要你以后好好给我干,好处自然少不了的。”

黑衣男人当即大喜过望。

他之所以费尽心力,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周世豪传递消息,自然是为了周世豪许下的诸多好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自古不会变。

“接下来,还少不了要派遣你与那边交涉,这些,算是这次的跑腿钱吧。”周世豪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小气。黑衣男人得到钱财,自然欢天喜地地离去,只留下周世豪在房间里凝神思考,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迈,迈向何处......

一大早儿,孙连山便急急忙忙地找胡定边。当孙连山到达的那一刻,胡定边便猜出了大概。他脸色凝重,率先问道:“是不是互市那边出什么事了?”

孙连山闻言一愣,“将军你得到消息了?”

“还没。”胡定边冷静地分析道:“既然马儒凉已经与我们扯破了脸皮,那他唯一能桎梏我们的地方唯有互市,你想想看,他们最终的目的不是也为了取消互市。”

“算是让您猜着了。”孙连山看样子十分恼怒,“不过那儒凉更狠,他们倒是没去互市捣乱,可是先行截下了胡人商队,现在一个个胡人商队正在关外困着呢!”

此举,确实出乎了胡定边的意料之内。

他曾想到过马儒凉会针对互市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可没想到马儒凉更加狠,直接截下了胡人商队。胡汉两边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岂不是要被这一颗老鼠屎给坏事?胡定边忽然有些后悔、自责。

“还是没有考虑周全呐。”

心中感叹了一声,胡定边立马采取行动,在孙连山的引领之下,赶忙赶向关外方向。

————

而此刻,关口处。

正如胡定边所担心的那般,马儒凉已经开始采取强硬措施。

由马儒凉的一众亲卫队主持负责拦截,胡人商队被包围在内。尽管有保卫胡人商队的军士存在,但在马儒凉率领的众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双方看起来剑拔弩张,场中气氛凝重到极致。

“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要违抗胡定边将军的命令么?”一道浑厚粗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人是阿木邪专门派遣管理胡人商队的负责人,一直以来,都是由他管理胡人商队的秩序。

马儒凉眼睛一斜,看到了大胡子的负责人冷哼道:“你是谁?”

“察可布!”

大胡子同样毫不示弱地回道,两只灯笼般大的眼珠死死瞪着马儒凉。即便马儒凉这般的猛将,也不禁有些气弱。

马儒凉故作轻松一笑:“又是一个不知礼数为何物的边关蛮夷。”

汉人将胡人称为化为蛮夷,已是由来已久之事。在互市刚刚开设之际,尚且因为此事差点夭折,此番马儒凉再提起来,而且看起来态度愈加恶劣。一众胡人当即恼了,狠狠瞪着马儒凉,那模样像是要吞其肉,剥其骨!

“你说什么!”

哗啦——

一众胡兵掏出刀兵,怒目相向。

马儒凉不仅不怕,相反放肆地大笑着,目光中的那一抹不屑毫不掩饰地透露出来。

“怎么,想造反?”

“胡定边呢!我要见胡定边。”察可布闷声冷喝,对于眼前的马儒凉越来越厌恶,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分外恶心。

“胡定边?”马儒凉冷冷一笑,随即点了点头:“放心,他一定会来的。只不过......在来之前,你们的货都得留下,而人从哪来回哪去。”

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众多商人尽皆愣了。听这意思,是明目张胆地要抢夺他们的货物啊。察可布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不过,他并不紧张,多亏他提前长了个心眼,已经派人去请阿木邪帮忙去了。

“如果我们不交呢?”察可布压制着极度愤怒的声音,闷声缓缓道。

“呵!”

马儒凉咧嘴,随即看向四周手下的军士:“兄弟们,听到这蛮夷的话了么?”

“听到了!”

“告诉他我们会怎么做。”

“干掉他们!”

一众军士齐声怒喝,在旷野中弥漫开来,甚是有威势。

察可布一行人脸色阴沉地欲要滴下水来。这明摆着是要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孬种,当初在汉人的地盘上,他们仍敢撒野动武,此刻不禁有正经军士护佑,而且还有后援很快到来,他们怎么可能惧怕!

“有本事,就来试试!”

一众胡人亮出了刀兵,冷冷地盯视着马儒凉一行人。

马儒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这群胡人士兵不反抗的话,他反倒没有了捉拿的理由。

“给我动手!”

一声厉喝之下,早已准备多时的汉人兵士齐齐涌上来。每迈一步,都给胡人军士造成极其大的压力。一众胡人背靠着背,瞳子中充满了愤怒,个个举着刀兵,恨不得将马儒凉一刀砍成两半。

敌众我寡!

如果胡人商队执意要与汉军拼个你死我活的话,毫无疑问,胡人商队将没有任何胜算。

但就在马儒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际,地平线的那头,忽然涌上一道黑线。继而,人头涌动,却是一支军队向这里火速驰援而来。

马儒凉方才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立时变得冰冷起来。根本用不着他发话,一群兵士已经将他团团拥簇,严阵以待地望着那个方向。

阿木邪姗姗来迟。

当他得到消息的那一刹那,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问题。可在再三确认之后,立时火速赶往这里。也幸亏消息传递地及时,当他到达的那一刹那,正好是马儒凉即将对商队动手之际。但看到汉军对于商队的表现之后,阿木邪的脸色顿时如积了三天三夜的乌云,黑得欲要滴下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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