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苏真在宛城一歇息,就呆了三个月之久,一则苏真的背伤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再加上杀脱了力,在榻上就歇了一个月方才是完全复原;二则是张绣从苏真口中了解到了师傅童渊的情况,知道苏真所说的那个洒脱而又技艺高超的老人定然是师傅无疑,师傅因着誓言不能收苏真为徒弟,不过枪法上倒是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可说是倾囊相授,悉心指点,只因着苏真天赋有限,跟着师傅习枪时日颇短,接触之时年纪也大了些,才枪法平平,只是比一般人略强一些。师傅不便,弟子服其劳,张绣作为童渊的大弟子,自然愿意代替师傅指点于苏真,不仅指点,更是时常亲自拿着长枪与苏真较量,边打边点评苏真枪法,每一句都切中要害,直指关键,苏真有了他的指点,枪法突飞猛进,可以说是童渊给他打下基础,张任帮他梳理百鸟朝凤枪,而张绣此时正在一招一式的帮他强化,让枪法深入到他的骨髓里去,成为一种本能。
除了苏真的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是贾诩也时常来,他和黄月英这两个智力高绝之人,相谈甚欢,每每推演天下局势,而争论不休,时常说的面红耳赤,口沫横飞,贾诩每每以不和女子计较而自我安慰,当然更让黄月英这个初出茅庐的军师佩服的是贾诩对人心的洞察,当世无双,她私下对苏真谏言道:“贾诩,智计天下无双,月英远远不及,愿主公深相结纳。”苏真闻言只能苦笑:“吾何尝不知,只是他好似看不上我,当年关中如此,今日宛城亦是如此。”黄月英闻言却摇头道:“月英每与贾诩谈及主公,他言语之中倒也颇多推崇,主公便在宛城多呆一段时日,要是能得贾诩,比得这宛城都强上十倍不止。”苏真闻言点头,道:“吾自与张绣联络感情,军师可多和贾诩接触,以探贾诩之心意。”因着二人如此定计,便在宛城呆的时间长了许多。
直到许都传来消息,曹操即将东征袁术,苏真才拜别张绣,匆匆前往许都,宛城离许都不远,而且地多平原,精骑旦夕间可奔袭而至,正因为此曹操才屡屡征讨张绣。苏真一行出了宛城,往东北方向,过襄城,便已经接近许都了,此处地处中原虽然也久经战乱,然则人口显然稠密了许多,处处炊烟,更有南北过往之商旅络绎不绝,不似苏真一行在宛城如此显眼,此时杂在众商旅之中显得再平常不过,由此小处便高下立显,苏真不得不感叹曹操理民有方。
就在苏真等杂在商旅之中,沿着官道往许都进发之时,许都方向有一骑策马缓行,马上之人一身儒服,略显富态,一路眯着双眼,往这过往之商旅打量个不停。刚进入曹操的势力范围内之时,王瞎子便让众近卫打起精神,小心提防,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因此那骑擦着苏真一行人过去之时,近卫们都绷得紧紧的,直到骑手过去,方才暗松一口气。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骑
手却是迅速折返回来,张口叫道:“来人是扶风苏真乎?”
苏真闻言一愣,仔细打量此人,只见此人还真是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派名士范儿,只是自己却是不识此人,一方面惊叹于行踪这么快便让人识破,一方面拱手答道:“正是苏真,恕苏真眼拙,不知阁下是谁?”
那人闻言大喜,进而有些洋洋自得,笑道:“在下孔融,实在是在城门口等的不耐烦,便先来寻汝。”
苏真闻言大震,连忙参拜,道:“原来是名闻天下的孔融,孔北海,苏真今日见之,何其幸也。”
孔融是建安七子之一,行为放()荡,不拘礼仪,此时坐在马上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好在苏真也不以为意,接着问道:“在下甚是好奇,不知大人如何就知这漫漫商旅之中,某便是苏真。”
孔融闻言,摸着自己的胡须,大笑道:“众多商旅都急于赶路,只有你这一队,走的不紧不慢,戒备十足,融一看便知。”听他言语,颇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
“孔北海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拜服。”苏真给孔融戴着高帽,孔融也闻言更是喜悦,满脸带笑,只听苏真接着道:“只是在下还有一惑,还望孔北海帮真解之。”
孔融闻言却笑容收起,好似颇有些不快,道:“你不用说,融也知道,在你踏入许都境内之时,行踪便已经在许都令满宠那厮的掌握之中,若不是他告知,我焉能知晓。”
苏真闻言不由瞅了黄月英,杨任,王瞎子等人一眼,亏得自己还以为行踪隐秘,原来早在别人掌握之中,这许都还真是龙潭虎穴,先前孔融曾言他是在城门口等得不耐烦,先行来看看,那么城门口定然还有别人等待,难道是曹操亲自来迎,想到此连忙问道:“适才听大人所言,城门之处当还有他人,难道是丞相么?”
提到曹操,孔融更是不屑,好似不愿提及他,不情不愿道:“丞相早就暗地领兵去讨那篡逆之人,只是前些日子刚刚放出消息来,障人耳目罢了。”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不满,也不知是因为曹操,还是因为袁术。
苏真心里却是翻起滔天巨浪,曹操用兵还真是老辣,估计曹操大军到时,袁术还在他那龙床之上做着美梦罢,接着问道:“那敢问大人,都有些什么人来迎苏真,真如何当得起。”
不提曹操又或袁术,孔融就好似心情好转,他闻言笑道:“你年纪轻轻却如此多废话,什么人一会儿见了便知。”苏真连忙点头称是,然则孔融却接着道:“你自然是当得起的,放眼天下诸人,能将我大汉真的放在心里的,也只有你汉中太守苏真,也只有你赤胆忠心才敢孤身觐见,像极了你的先祖。”说到此孔融是满脸嘉许,赞叹不已。
苏真听到此言,不由满心欢喜,自己这一趟来许都是来着了,至少这忠
于汉室的名声是刷上来了,更因着苏武的关系,让人信服无疑,而且此时孔融称自己为汉中太守看来朝廷对自己是认可的,想到此,苏真满脸正气的答道:“我苏家以忠字立家,自然时时刻刻以汉室为重,此次苏真前来更带来些许贡品,要献于陛下。”说着指向了身后的那辆车。
如此一说孔融更是高兴,连忙头前带路,引得苏真等人往许都西门走去。许都原来不大,因着汉献帝迁来的缘故,几经扩建,除了添加了简单的宫廷之外,还增加了不少朝廷要员的宅子,苏真的目光越过漆黑的城墙远远望去,只见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已经颇有些帝都气象。
待得走近城门,只见城门口早有一行人等候多时,见得孔融带着苏真到来,连忙快步迎上前来,领头之人仪容非凡,相貌堂堂,更为难得的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的世家大族范儿和举手投足间的名士范儿两者完美结合在一起,让人心折不已,那人见了苏真笑容满面,抱拳拱手:“今日一见,荀彧方知灵龟儿之名不虚传,只是这番忠义已是难能可贵之极。”
苏真连忙谦虚之时,心中更是剧震,这就是传说中的荀彧,少时便被赞做有王佐之才,更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的人物,接着道:“家父在时便每每盛赞大人,今日得见大人,不枉真这许都之行也。”其实苏固和荀彧也就有过几面之缘,此时苏真提起却自然拉近了他和荀彧之间的距离。
果然荀彧闻言答道:“令尊为国守土,忠义有加,令人赞叹,今日你又忠于朝廷,千里朝贡,也算是符了你苏家忠义之名了,要是天下之人皆如你苏家一般,何愁我大汉不宁。”语气之中除了赞叹,也充满惋惜唏嘘,感叹不已。
就在他感叹之时,他身边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生的有些矮小,不似荀彧身着官服,他却是一身便服,显然是自行来迎苏真,而且他举手投足间自然露出一股军人风采,他声若洪钟:“在下偏将军王服,久闻苏大人枪法无双,改日自当讨教一番。”
王服,偏将军,苏真仔细搜索也没有他的档案,自己更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他因何自来迎我,而且他这话中透着些许不服,更有一丝挑衅味道,苏真倒是不露声色,拱手示弱道:“见过王将军,在下的枪法哪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只是米贼中无强手罢了。”
王服听了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退下去,和出来自我介绍般一样突然,就在苏真琢磨之时,荀彧的另外一边,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道:“在下许都令满宠,久候苏大人多时了。”
满宠,许都令,自己的行踪就是被他牢牢掌握,苏真的心思被迅速吸引过去,此人生的一双倒三角眼,脸庞瘦削不堪,甚至露出些许青筋,他更是时不时的用舌头舔着自己干瘪的下唇,像极了要噬人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