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时跟踪苏真的除了张肃的那一路人马以外,却还有一个人,他见苏真从张松府出来,便也匆匆离开,过街穿巷,拐到一条大街,进的府邸竟然离那益州州牧府没有多远,而且颇为宏大,只是他没有走正门,而是迅速闪身推开一个侧门,进了府内也颇为小心翼翼,不过他对府内地形甚是熟悉,或者躲在柱后,或者闪身藏于树后,或者非常巧妙的置身于阴影之中,恰到时机的避过府内巡卫,他对这些卫士的巡逻时间也是了如指掌。到了后宅,他瞅了一眼门口的卫士,寻了个机会,一个跃身,翻()墙而入,轻松落地之后,然后方放下心来,走到门口,没有丝毫迟疑,推门而入,门应声而开,显然是特意给他留的门。
那人进门之后,俯身拜伏于地道:“公子,那张真果如夫人所说,不是一般商人。”
刘瑁赶紧上去一把将他扶起道:“刘叔,我自幼便跟着你长大,跟你说过多次,不必拘礼。”
刘叔却是依然恭敬,执着行了一礼,然后才道:“公子,主仆有别,老仆不敢有丝毫逾越。”
刘瑁听着眼圈一红,有些哽咽道:“自从他继位为益州牧,便将我身边心腹之人一一调走,如今便只有刘叔你,要不是你是家父给我留下的人只怕……”只听刘瑁只以他称呼,而不称呼刘璋的名字,可见两兄弟间的感情已经冰冷到极点。
“夫君,这些事情此时就不要说了,”吴氏急切的打断刘瑁,道:“刘叔,你快快说说,那张真去见了何人?”
刘叔听了心中暗叹,想着主公刘焉英雄一世,也不知怎的,儿子个个都有些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公子刘瑁竟然没有夫人吴氏果断勇敢,而且难得的是吴氏不仅漂亮,而且聪明机灵,正是她觉得苏真有些问题,方才使自己去盯紧他,如今果然有收获,刘叔甩甩头,将自己的这些情绪甩出脑外,方恭敬答道:“夫人,那张真今日夜里去了张松府上。”
“张松?”刘瑁听了再也坐不住了,谁都知道刘璋特别倚重张氏兄弟,那张真定然是刘璋派来接近于我的,难怪那么巧遇到两次,他的心此时已经冷到极点。
吴氏好似习惯了夫君刘瑁的一惊一乍,镇定自若追问道:“只是妾身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刘璋的人,刘叔,他去见张松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刘叔仔细回忆片刻道:“夫人这一说,还真是有些奇怪。”不由又在心里暗赞夫人的心细,接着道:“他进张府之时,不知怎的在张府门口等了许久,好似还给那老管家塞了不少钱财,方才进去。”
刘瑁听完,不由松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倒不是他的人。”
三人陷入片刻沉默之后,吴氏陡然起身道:“若他不是刘璋的人,而又趁着夜色去见张松,那就只能是巴西太守庞义的人。”
刘瑁听到庞义之名,依然没有在意,只是那刘叔马上反应过来,也
色变道:“如今巴蜀四处传言这庞义要反,若真是他的人,而公子又和他交谈两次,只怕大事不妙。”
刘瑁闻言方才色变,惊慌失措间站起,刘叔此时想起来道:“那张真在张松府上呆了许久,出门之后,还有几人也跟着他,不止我一人。”
“不好,定然是刘璋的人。”吴氏更是接口道:“如今无论是不是庞义的人都无关紧要了,刘璋定然会用此大做文章,夫君的处境危险了。”
吴氏话音刚落,果然府外已经开始人声鼎沸,无数火把将这刘府照得灯火通明,刘府大门依次打开,只见张肃带着一队人马,昂然冲了进来,刘瑁故作镇定道:“大胆张肃,我这刘府岂是你说进就进的。”只是噼啪的火把光照在刘瑁那已经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信心不足。
张肃阴阴一笑,笑意吟吟的先看了一眼刘瑁,然后一双鼠目在吴氏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好似如此能把吴氏那身衣服脱光一般,最后才道:“公子刘瑁勾结庞义,意图不轨,如今证据确凿,奉主公令,若有反抗,杀之。”
刘叔闻言挺身站在刘瑁身前,喝道:“刘瑁公子乃刘氏宗亲,我看谁敢动手,都给我闪开。”他是追随刘焉的老人,此时一喝,余威犹在,倒是唬的众兵士不由迟疑不敢上前。
张肃脸色陡的一变,道:“我奉主公之命,谁敢挡我,给将这老头拿下。”众兵士此时才齐齐上前,刀剑架于刘叔脖子之上,哪想到刘叔悍不畏死,死不让开。
张肃冷哼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大步上前,径直插进刘叔胸膛,恶狠狠道:“将这老不死的给我拖开,我再说一遍,谁档我,我便杀谁。”
鲜血溅出老远,地上,墙上流的甚是吓人,众兵士再不敢敷衍张肃,齐齐上前将刘瑁捆了,有人要上去捆吴氏之时,张肃却阻止道:“主公有令,只拿刘瑁一人,余皆不问。”
吴氏冰雪聪明,一听即明,恨恨道:“张肃你不得好死。”
张肃却是不加理睬,吩咐众兵士将两人押出府外,他亲自扶了刘瑁,吴氏上马,喝道:“去州牧府。”
谁曾想走了一半,那刘瑁不甘受辱,总算是爆发出男子气概,猛地跳下马儿,由于他被绑的严实,顿时横摔于地,鲜血如注,顿时引起一片慌乱,毕竟刘瑁身份特殊,张肃不得不亲自下马过来,突然刘瑁冲吴氏喊道:“走,快走。”他喊得突然之极,众军齐齐一愣,紧接着刘瑁又挣起余力,一口咬向张肃,张肃哇哇大叫之时,众军赶紧过来帮忙,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吴氏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悲呼一声:“夫君!”然后方打马飞速突围而去。
众军拉开刘瑁,只见张肃鼻子被咬的鲜血淋漓,不堪入目,刘瑁见吴氏已逃,不由仰天大笑,道:“刘璋,相煎何急啊!”说完,头撞于地而死。
张肃狼狈不堪,
心中恼火不已,刚想着令众人追那吴氏,却见城西猛地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混乱不堪,张肃猛地想起他派了一队人马去拿那四个关中商旅,看那方向定然是那边出事,难道又有什么不妥,想着吴氏一个女子也跑不了多远,毕竟若是拿不到那四个商旅,这刘瑁之死却是说不清楚,恨恨道:“大家伙,都随我来。”
果然如张肃所料,确实是那四个商旅所住的客栈起了大火,他所派去的十来个兵丁,狼狈不堪的望火兴叹,脸上漆黑处处,地上更躺着几个人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他们见张肃到来,赶紧跪下道:“大人,那几个贼人狡猾的很,放起火来,我们无法进去,想来已经跑了。”
张肃暴跳如雷,一脚一脚将他们挨个踹翻在地,吼道:“废物,都是废物,让你们偷偷摸进去,将他们擒下,怎么回事?”
其中有一个兵丁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呻吟道:“大人,那几个贼人着实凶悍的很,精明的很,哥儿几个刚刚摸过去,那几人早有准备一人一把朴刀,狠狠的冲杀过来,兄弟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都被撂翻了好几个,然后后面火头起了,烟熏火燎的,兄弟们便赶紧退了出来。”
张肃无奈,今晚真是倒了霉了,刘瑁死了,吴氏跑了,谁曾想到这四个商旅竟然如此凶悍,自己真是低估了他们,难不成真是庞义的人不成,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他终于顾不上自己一介文人,顾不上斯文,吼道:“都别他娘的在这儿出着,还不赶紧给我追。”他歇底斯里的怒吼,伴着脸上的斑斑血迹,甚是吓人,众兵士一个个都赶紧散去,根本就不知道苏真等人逃去何方,只能漫无目的,四散搜索。
待得众人散去,苏真带着小胡子,刘辟,龚都从旁边一处屋子施施然出来,小胡子赞道:“主公,这招真是高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真闻言只是抬头看看天色,道:“如今天色尚未大亮,城门未开,我们逃也逃不到哪儿去。”他顿了顿,道:“也不知刚才那人是谁,是怎么盯上我们的,小胡子,你将他的长相描述清楚,留一封信在接头处,让谍报处的人探听清楚。”小胡子点头答应之后,自去忙碌。
刘辟此时满脸笑着道:“主公其实多虑了,这蜀兵的战力着实太差,比之曹操相差太远,就是主公现在想出城,有我和龚都两把朴刀定然可以轻松保护主公出城。”
龚都也赞同道:“确实如此,这些蜀兵跟我那些山寨弟兄差不多。”
苏真自己也亲身感受到蜀兵的战力,道:“若是这些人如你一般,又有如此高山峻岭,我又如何能取这西川五十四州。”他这话说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好似他此时已经是这成都城的主人一般。
小胡子,刘辟,龚都都被苏真这强大的气场所感染,齐齐拜伏于地,道:“我等愿誓死追随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