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连忙将张松扶起,道:“子乔,如今西川的北大门有都督张任把守,汉中束手无策,急需子乔出力。”
张松眉头一皱,疑惑问道:“计将安出?”
“如今巴西郡庞义,隐隐有不臣之心,”苏真将贾诩之计,缓缓道出:“子乔,可否进言刘璋,调张任回来守护成都?”
张松也是才智高绝之人,一点即明,更是进一步道:“主公,可使人散播谣言,双管齐下。”
苏真笑着道:“这是自然,庞义有不臣之心的谣言已经传播开矣。”
“主公,此谣言我已经有所耳闻,”张松摇摇头道:“只是仅此还不足够,还得让庞义知道刘璋有杀他之心,使的他不敢进成都,如此一来,必然弄假成真也。”
苏真此时明白过来,赞叹不已:“子乔,真是大才,智虑深远。”只是又疑惑道:“只是素闻刘璋暗弱,这杀庞义之事,只怕世人不信。”
“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松细细分析道:“刘璋性子柔弱,乃天生之事,然则也自幼受刘焉影响,通些权谋之术,对于威胁自己之人哪会心慈手软,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顿了顿道:“看他将刘焉留下的其他子嗣都看管起来,便知此人心术。”
张松说的如此透彻,苏真才放下心来,心中暗想这堡垒真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啊,这时张松又从怀里取出一块羊皮纸卷,献与苏真道:“主公,此乃西蜀五十四州全图,但得此图,蜀中道路尽知矣。”
苏真见状大喜,展开来看,只见图上尽写着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一一俱载明白,叹道:“吾得此图,取西蜀必矣,子乔你当居首功。”
张松摇头却不居功,道:“张松志不在此,主公有此基业则可与曹操,袁绍一争长短矣,到时候松愿效犬马之劳。”
苏真将图交与龚都让其收好,亲执张松之手道:“苏真定然不会负君。”
张松亦脸现激动之色,道:“吾有挚友法正,孟达,此二人必能相助。”说到此,他想起法正对苏真并不认可,补了一句道:“此二人,就算是不能相助,帮主公与我传递消息是定然不会泄露的。”
苏真点头答应,心中想起历史上张松的悲惨遭遇,道:“子乔安居成都便可,轻易不要与我沟通消息,以免生出不测。”他说完,见张松浑不在意,又叮嘱道:“子乔,定要小心尊兄张肃,他乃刘璋所倚重之人也。”
张松想着我张氏兄弟皆是刘璋倚重之人,只是见苏真如此煞有介事的殷殷嘱咐,思虑片刻方点头了事,然后伸手招来老管家,道:“人多眼杂,此地不宜久留,张松也不便相送,一切小心。”
苏真和张松拱手示意,匆匆告别,出了张府,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浑然不知黑暗之中却有数双眼睛盯着他。
其中一组人显然训练有素,非等闲人也,
他们分成两拨,一人继续跟踪苏真,龚都,一人在此盯着张松府,一人穿街过巷,转到城西的一处普通民宅之前,他瞅着四下无人,方轻敲屋门三下,屋门应声而开,那人赶紧闪身进去。
民宅里此时依然灯火通明,一众人员紧张有序的忙碌着,那人径直奔到正堂之上,拜伏于地,道:“果然如大人所料,那四个关中商旅绝不是普通人。”
那人迅速转过身来,只见他生的与张松有几分相似之处,亦身材矮小,鼠头獐目,不过双目金光熠熠,笑道:“我张肃什么时候料错事来,那刘瑁忽地雅兴大发要去见识什么金牛道,哪能那么好巧不巧的遇见什么关中商旅。”
拜伏于地之人显然对张肃极为信服,接口道:“这四人与刘瑁在金牛道上所谈之语皆是诗词,趣事,又于葭萌关匆匆分别,属下等就没有在意,也幸亏大人看出端倪,让我等一路紧随。”
张肃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起来说话,这一路你也辛苦了。”
那人闻言方敢起身,依然恭敬道:“那四个关中商旅,一路上倒也老实,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就在我等将要放弃之时,却于昨日傍晚时分,又与刘瑁相遇,而且两人对答极为奇怪。”说着,他回忆道:“那领头之人说了好几句巧了,那泼辣漂亮的吴氏却是说了一句,你怎么也不像普通商人。”
张肃听了,问道:“刘瑁可有说什么?”
“没有,”那人也疑惑道:“那领头之人对吴氏语带调戏,刘瑁竟然不置一词,着实奇怪。”
“这就对了,”张肃大笑道:“定然是刘瑁与那人勾结一事,瞒着吴氏,吴氏也不知情,所以才有奇怪之语。”说着他顿了顿道:“那人进城之后去见了谁,我们顺藤摸瓜,便可找出刘瑁与哪位大臣交结,如此一来,主公就可名正言顺的将刘瑁……”他没有往下说,却是做了个手抹脖颈的动作。
说到此时,这盯梢之人反而有些吞吐,道:“那人进城之后,第二日却是径直去见了大人之弟张松,张别驾?”
“怎么可能?”张肃有些激动,道:“你等没有看错,吾弟已经贵为别驾,就算刘瑁得了巴蜀,又能许得了他什么官职?”
“属下等人绝对没有看错。”那盯梢之人赶紧拜下道:“据属下看来,此人当与张别驾并不相识?”
张肃不由松一口气,如此看来只是刘瑁前去拉拢张松而已,问道:“何以见得?”
“那人在别驾府门口,等了许久,又给那老管家塞了许多钱财,管家方才进去禀报,若是相识,定然是不会等如此久的。”
张肃点头道:“言之有理,他和那老管家说什么了,吾弟张松可有见他?”
“我等不敢靠近,以免打草惊蛇,因此不曾听的清楚,不过看其表情动作,当是求了那老管家许久。”盯梢之人,仔细回忆,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别驾大人见他
了,而且谈了许久,刚刚出来,兹事体大,属下便赶紧回来向大人汇报。”
张肃听了不由坐不住了,来回在堂上踱步,自己这个弟弟闹得是哪一出,既然和他不识,怎的又请了进去,而且又交谈良久,他思考许久,长出一口气,拿定主意,走到那人身前,笑着将他一把扶起道:“此事除你我之外,绝对不要叫第三个人知晓,等到了时机,我自会出手。”
那人见张肃如此亲近,反而有些战战兢兢,答道:“属下知道。”
张肃笑道:“你不用紧张,如今你可是有功之人。无论如何,那刘瑁最近活动频繁,交结大臣,妄图谋夺益州,却是可以坐实了的,主公那儿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说着,张肃顿了顿,自顾自叹道:“最无情是帝王家啊,刘瑁你却休要怪我张肃,只怪你娶了传说中有大富大贵之相的吴氏,只怪你是刘焉之子啊。”说罢,他接着道:“走,你随我同去见主公,我要亲自在主公面前为你请功。”
那人大喜过望,拜谢道:“谢大人。”
成都州牧府,刘璋不情不愿的被下人叫起,使劲在身边美人的胸脯之上狠狠捏了一把,方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去见张肃,他满脸困倦,道:“君矫,出了何事,累你这么晚过来。”
张肃拜见毕,连忙道:“为主公奔走,些许辛苦不算什么。”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果然如主公所料,刘瑁公子这些日子交游甚广。”
一听刘瑁之名,刘璋一下子来了精神,困倦不翼而飞,脑子里面自然浮现出吴氏那俏丽动人的样子,道:“君矫大功,细细说来。”
张肃当即将苏真这些日子所作所为,说的清清楚楚,除了将张松一节隐去之外,还添油加醋的将苏真说成巴西郡豪商,与刘瑁巧遇两次,在他想来只要他拿着苏真等人到时候想让他是哪儿人就是哪儿人,最为关键的是他知道刘璋只是想需要一个理由,最后张肃总结道:“刘瑁定然是与庞义勾结,图谋这益州牧之位。”
刘璋听完,脸色阴晴不定,道:“这庞义真是忘恩负义,人心不足。”说着,他问张肃道:“依你看来,如今当如何是好?”
“主公,攘外必先安内。”张肃双目寒光一闪,道:“先下手为强,只要除去刘瑁公子,那庞义无论如何也名不正言不顺,可以坐克矣。”
刘璋犹豫片刻,道:“若是如此,只怕群臣议论纷纷啊。”
张肃深知刘璋优柔寡断的一面,得打铁趁热,进言道:“主公,到时候只要拿着那四个商人,证据确凿,何必畏惧群臣议论?”
刘璋缓缓点头,叹道:“事已至此,便依你所说吧,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办吧。”说着,他顿了顿道:“记住只取刘瑁一人性命,其余人等,尽皆不问。”
张肃笑着俯身领命而退,心中却知刘璋是想让他将那俊俏吴氏拿住,送进这州牧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