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个好名真难和老村长没有什么文化这父子俩葬身火海,剩下的那具龙尸也被道士派人抛进了几十里外的滚江之中。
万事皆休。
一场惨烈的悲剧过后,仿佛是老天悲悯,希望村竟然真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
村民们也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无不称赞那道士的神通广大,就连心中对村长两父子那仅有的一丝丝歉疚也一扫而空。
大旱三年,终于是久旱逢甘露,希望村终于是迎来了希望,老百姓们敲锣打鼓欢送走了为他们求得雨露的道士,然而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淹州城连带方圆百里,云沉风厄,阴雨连连,一连下了十天不见转晴,这雨反而越下越大,大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湖泊暴涨,江水决堤。
淹州城外一个山洞之中。
“高僧您看我这事儿办的怎么样?”说话的正是那个搬弄是非的道士,他这会儿一改先前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这会儿正低三下四,在一个和尚身边点头哈腰。
“不怎么样。”说话的正是姜和尚,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质问道:“办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就算了,何必还要节外生枝,害那父子性命。”
“不瞒你说,我早就看那俩人不爽了,起个那么长的名字,活该早死。”道士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然而话没有说完,他突然变了脸色,一脸惊惧莫名的看着姜和尚手起刀落,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凉。
然后就看见鲜血狂喷,眼前发黑,脚下一软,道士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为为什么杀我?”
“呵呵。”姜和尚嘴角间流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说人家名字太长活该早死,你怎么不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你有名字么?”
“这就是不听我话的下场。”姜和尚一脚踹开死不瞑目的道士尸体,“我没说那两个人该死,他们就不能死,谁让你自作聪明。”
姜和尚杀这道士并不是悲天悯人,为那爷俩感到惋惜如何如何,仅仅是在他设计中那父子不该命绝,仅此而已。
“你怎么把他给杀了?”一旁等候多时的李东清不适时宜的冒了出来,他在上次任府大战周三炮,结果火烧生人旐,险些被烧得魂飞魄散,最后实在没辙只得魂魄离体,这才侥幸逃过一劫,饶是如此仍然神魂受创,无奈之下又找到了姜和尚。
“此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这话你也真好意思说。”李东清对他这话嗤之以鼻,不过也不愿意触怒对方,岔开话题道:“那个,什么时候我才能接着借命?”
“还要借命?”姜和尚皱了皱眉头道:“要我说你也是死心眼儿,没事儿好端端,你是吃饱了撑的借那玩意儿,以魂魄之身无拘无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样不好么?”
“那倒也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李东清这人实在没什么主见,想当初董人生说当鬼仙好,于是他俩就偷狐妖内丹,成了鬼仙之
后说能借命还阳,李大胖子又成天坑蒙拐骗的给别人下套,这回姜和尚跟他说还是魂魄之身好,他一琢磨,感觉好像也很有道理的样子,李大胖子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听劝。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李东清指了指地上的死尸问道:“你忽悠这么个蠢货费劲巴力去弄死一条龙,到底图意的是啥?”
李东清李大胖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老和尚费了这么大劲,做一件跟他自己一点关系没有的事情,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呵呵。”姜和尚鄙夷的看了李东清一眼,终于道破天机道:“滚江之中有一千年灵蛟,我送一具龙尸下去,必然会生食其肉,饱饮其血,那时间灵蛟大成,躁动不安,便会引得滚江倒流,水覆淹州,城中万人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这是一个大局,你不懂。”姜和尚说完仰天长笑,大有一解心头之恨的快意。
姜和尚以为自己做的是什么丰功伟业,然而李大胖子却不这么想。
看着和尚那一脸阴谋得逞的表情,李东清突然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恶寒,他心说我们淹州人招你惹你了,杀人不过头点滴,就算这城中有人让你恨之入骨也不至于让这上万人都一起跟着陪葬吧。
人这个东西好与坏都是相对的,李东清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不在乎欺男霸女,祸乱百姓,但也不是说无恶不作,最起码还是有底线的,所以对于姜和尚这般惨绝人寰的疯狂举动,李大胖子有些望而却步了。
让李东清亲眼看着生他养他的淹州城生灵涂炭,他终于还是不忍再继续助纣为虐。
“水覆淹州,这么做有点儿太绝了吧?”李东清偷眼看了看已经有些癫狂的姜和尚,不动声色道:“若是真有仇人,咱们去杀了便是,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遭受池鱼之殃吧?”
“你懂个屁!妇人之仁!”姜和尚当即变了脸色,丧心病狂道:“你怎知这些人不该都死?老子告诉你,这些人早就应该死,而且上辈子就应该死,这是天命,有人在逆天改命,我不过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罢了。” 姜和尚暴跳如雷连连怒吼,发泄完他看了看一脸不知所谓的李东清,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个你说你也不懂。”
李大胖子点点头,心中却是做好了另一番盘算。
淹州城外,荒郊破庙。
半空之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云沉风厄,天地变色。
周三炮抬头望天,心说这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啊?
周老道何许人也,这些日子接连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天气恶劣得仿佛天怒人怨,凭直觉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然而他并没有布晓心那两下子,掐指一算憋了半天劲却算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天天也跟着坐立不安。
“这鬼天头到底什么毛病,这是有妖魔现世了是咋的?”二狗子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突然之间让老道灵光一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狗子跟宋大贤俩人这段时间没少受周三炮的熏陶,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潜移默化的没少灌输这方面的相关
知识,虽然说费劲巴力教了这么长时间俩人还是啥啥对不上号,然而却把嘴皮子练出来了,就跟背顺口溜似的,张嘴就来。
二狗子就是顺嘴那么一说,然而却真提醒了周三炮,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道暗自揣度,心说莫不是真有妖魔现世?
而且看这天气,雷雨连绵,阵阴阵晴,似乎应该是一只水妖。
“我必须得去!”这个时候周三炮也顾不过来自己手里有没有法器,万一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妖物作祟,看这架势必然免不了一方生灵涂炭,所以即便他此去不能全身而退,也绝不能放那妖物出来为祸人间。
“你要去哪儿?”老宋跟二狗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心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时间冒出来这么一句,而且那个语气,那个神态,就跟要上刑场慷慨赴死似的,一时间都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我现在有件事情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此事事关重大,而且……”周三炮一反常态,很是严肃认真的跟这俩年轻的小伙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担心。
“那又怎样,我们一起同去便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四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宋向来无所畏惧,根本就就没当回事儿,那状态就跟流氓组团出去约架似的,反而兴奋莫名。
“四十年?”二狗子一脸诧异的看了看宋大贤,心说你这是大器晚成啊,他不知道,宋大贤曾经在那个世界就已经二十了,穿越过来之后又是二十年,加起来算上可不就是四十年么。
“我也去,我必须得去啊!”二狗子一看老宋变了脸色,当即也跟着举双手表决心。
“好,有你们两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三炮很是欣慰的点头笑了笑。
宋大贤跟二狗子他们喜欢凑热闹,老道可是深知此次凶险,所以他虽然嘴上说要带他们俩去,其实暗地里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看着宋大贤跟二狗子俩人甚至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老道情不自禁发自内心的笑了,即便由于种种原因,他没能收他们为徒,但是在感情上,他已经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感觉。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久违的出现了万里晴空,日光暖暖照在熟睡的两个年轻人身上,仿佛罩上一层薄纱,又续一帘幽梦,宋大贤跟二狗子就好像昏迷不醒一般沉沉睡着。
“有缘再见。”周三炮静静靠在破庙的的一角,那慈爱的目光连他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道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施了法术,最起码能让这二人睡上三天三夜,周三炮深知此次事态的严重性,是他疑神疑鬼还好,倘若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必然非同小可,其能耐绝会不亚于让他师父殒命身死的千年尸妖,所以老道心中也是一万个没底,他倒是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带着这两个年轻人陪着自己一起去送死。
“三天三夜,足够老夫翻云覆雨,尘埃落定了。”周三炮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熟睡的二人又看了一眼,终于毅然决然的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