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中间一排,有个架着眼镜框的男孩子举起了手,
“你说,有什么问题?”夏挽沅不显丝毫慌乱,
“我听说夏教授的成名之作是一幅《松间渔牧图》,”
这学生说着,夏挽沅便在讲台的大屏幕上放映出了她那张画,
“对,就是这一幅,文学艺术本身就是不分家的,既然夏教授是我们文学专业的老师,那我想问问,您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有给这幅画赋予哪些文学深意吗?还是这就是您随手一画?”
这问题太大太空,其实很难回答,大家看了下问问题的男生,是文学系著名的才子舒谨,饱读诗书,
夏挽沅要是随便找个文学典故来支撑自己的画意,想必是敷衍不了他的。
夏挽沅看了舒谨一眼,其实非要认真论起来的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当时就是随手一画。
但是舒谨问出这个问题,显然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夏挽沅看了下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课件,直接把电脑合上,
“你先坐下吧,其他同学也对我的这幅画很感兴趣吗?”夏挽沅立在台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
听到大家肯定的回答,夏挽沅展颜一笑,“那好,今天我们就不上本来通知的课程了,就以我这幅画为引,谈谈华国山水画中蕴藏的文学含义吧。”
夏挽沅因兴而起,随手指了一下画上的渔船,“渔船在华国的古代作品中,向来承载了无数文人的情绪,”
夏挽沅拿了支粉笔,将投影仪关掉,露出黑板,
“比如,江枫渔火对愁眠,”夏挽沅说着话,手上便极快的在黑板上勾勒出一幅月夜里,一只渔船孤独的停靠在岸边的画,落寞孤冷的情绪直接展现在了学生的面前,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画船听雨眠..........”
夏挽沅一边念了几首,一边简单讲解了一下这些诗背后蕴藏的一些风韵雅事,
大家听的津津有味,都没人注意到黑板上已经七八幅画了,
“就从这八幅古诗入手,我们谈一谈文中入画,画中入文的手法。”
夏挽沅将通俗的认识和高深的理论相结合,上下五千年的文学理论信手而来,深入浅出,
夏挽沅本身就有着强大的气场,她步步讲解,抑扬顿挫的声调主次分明,整个教室都沉浸在她的讲解中,
连窗外站着听的人,都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走廊上都是安安静静的。
“就是这样,如果你非要问文学含义,那这画里处处都是,每一个细节,都能挖掘出无数个身后的典故,不过我得诚实的说一句,我当时画画的时候,可没有想这么多哦。”
夏挽沅放下粉笔,下课铃声也刚好响起,教室内迸发出爆棚的掌声,
夏挽沅收起电脑,走出了教室,留下一片的议论,
“妈耶,舒谨,这回文学系你总有服的人了吧,这夏教授也太厉害了。”
“确实很厉害,”舒谨点点头,
号称文学系最难搞定的才子舒谨都服了夏挽沅,更遑论其他人了,
下课后,就夏挽沅是”文院女神老师”还是“艺术学院女神老师”的争论便在学校论坛炸开了。
夏挽沅拿着电脑,穿过校园里的小花园,慢慢的往办公室走去。
“挽沅妹妹,”身后突然传来卫子沐的声音,
夏挽沅抱着一沓书回头,触及到那双灵动的眼睛,卫子沐唇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看到身后的卫子沐,夏挽沅下意识的想皱眉,
今日他没有戴眼镜,哪怕笑容依然是和煦的,但周身的温度都被那双寒冷的眼眸给降下来了,
“有事吗?”夏挽沅心下有了个猜测,当下对面前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没事,就是觉得你讲课讲的很好,画的也好。”卫子沐温声回道,
“谢谢,”夏挽沅道完谢,便直接转身,走到了有很多学生在的地方。
园中的人一直目送着夏挽沅走进办公室才垂下目光,然后往外拨出一个电话,
“喂,哥哥,我今天来听你的挽沅妹妹讲课了哦,”
电话那边意料之中的传来了质问,
“放心,我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只要你好好完成F洲的事情,我保证让你顺顺利利的回来。”
半晌,电话才被挂断,
园中人逐渐的离开,留下几株被踩的凌乱的花束。
——
夏挽沅回了办公室,准备了一下课件,然后便离开了清大。
刚走出清大门口,就听到一声大叫,“就是那个女人!就是她!她不给我钱很正常,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她就要把我送去监狱,我的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啊!”
夏挽沅抬头望去,眉尖微挑,居然是个熟人,
当初拦着她的那个老太太,原本被夏挽沅吓了一顿,准备换个地方,哪想到第二天,突然有好多记者跑来找她,
这些记者各种记录她和孩子乞讨的事情,拍了无数的照片,引来了特别多人的注意,
有记者们给的钱,还有大量的围观人员送的钱,
她在这个地方,每天都能收到快两千块钱的收入,
这下她可不愿意走了,天天赖在清大旁边,朝过路人哭诉她的遭遇,这些天虽然大家也烦了,给的钱没以前多了,但还是很可观的。
见到夏挽沅,妇人觉得自己发第二波财的机会又来了,
连忙站起身朝着夏挽沅跑过去,司机这时候正好将车开过来,见状立马拦在夏挽沅面前,
“你这老婆子想干嘛?!”
“女娃娃,上次你骂我我不跟你计较,我求求你给我点钱吧,我儿子生病了,没钱治,求你了!”
妇人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夏挽沅这样衣着光鲜的和老婆子站在一起,更加衬出了这老婆子的可怜,
“哎呀,姑娘你就给她点钱吧,你看她那么可怜,”
“就是,你给点儿怎么了,你看你穿的这么好,居然一点善心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成这样了吗?”
“真是太狠心了,上次骂这老婆婆的恶人就是你吧,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硬啊,”
周围的人见老婆子磕头磕的可怜,而夏挽沅却直直的站着,没有丝毫触动的样子,都开始指责夏挽沅一点同情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