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思伤神，也伤身。
姜毅关注二代女巫，是希望有什么方法告诉她，让她不要为基建的事情操心，这事可以放一放。
可由于沟通不便，他做不到这一点，因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代女巫冥思苦想而不得法。
姜毅是真怕她也短寿，就像三代首领一样。
目光在二代女巫身上转一圈，姜毅便继续关注起两位少年。
在三代首领死前，对这两个少年的关注，将是他的常态。
日子开始加速，被关注的两个少年并不知道天神在看着他们，他们如往日一般生活着。
倒是二代女巫的烦恼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许多族人开始努力尝试在狩猎、采摘、带孩子之余建设家园。
然而他们的努力并没有取得好的结果。
因为过度疲劳，很多族人在狩猎采摘时受伤，又有很多孩子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受伤。
三代首领得知情况，不得不拖着行将就木的身躯出来叫停此事。
天空中，姜毅的眉头皱起，同样思索着解决之道。
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那方法……
七十多年了，有时候姜毅还会想，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个人类。
形体上看，肯定不算的。
可抛开形体，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他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多还以前世的经历作为依据。
七十个春秋，让他的心苍老了，让他对生死看淡了，可这并没有完全洗涤他作为人类的本质。
前世，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今，他依旧如此。
作为天，他只守护人类。
可即便守护人类，当人类不秉承他的意志之时。
他会驱逐，会惩戒。
从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无私的情怀。
他不觉得这是错，万物皆自私。
花草不会顾及大地的死活，素食动物不会顾及植物的死活，食肉动物不会顾及素食动物的死活。
同样的，人类也不会顾及其他一切物种的死活。
这看起来或许偏执，但把生活抽丝剥茧开，也不过是见到这些腌臜之物。
可知道是一回事，在这条路上主动的走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奴隶……容我再想想吧。”
姜毅独自在天空呢喃。
他叹息一声，云朵便被吹得游动起来。
善与恶，人心究竟偏向哪一边，很难讲清楚。
利与弊，人心偏向哪一边，总是昭然若揭。
他叹息的那一瞬间，结果已经出现，所谓的哀叹，不过是为自己的良心敲响的葬钟而已。
云雾被吹开，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姜毅的目光无神的游走在联盟之中，习惯性的关注向热血少年。
“多涂野兽血，多重的伤都会好。”
热血少年一手为伤员涂抹鲜血，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左胸，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要想着活下去，要想着好了之后杀死更多的野兽，为自己的痛苦报仇，为族群寻来更多血肉。”
他一如既往的激情澎湃，说话声音很大，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就像是一个行走在联盟中的荷尔蒙。
姜毅把目光转移到寡言少年身上，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青龙部落图腾火旁。
青龙巫和青龙首领也在，还有一些青龙部落的老人，他们好像在探讨着什么。
姜毅把目光凝聚在这里，倾耳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
“我们青龙部落如果想再进一步，如玄武部落一般得到更多的关注，就要想出办法解决基建人手不足的问题。”
青龙巫宽大的脸庞左右扭动，目光炯炯。
“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今天必须有一个办法，否则我们的地位，永远比玄武部落低。”
玄武部落因为玄武巫的存在，地位只低于天神部落，其他有野心的部落，都想取而代之。
青龙部落历来野心十足，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翻身。
青龙巫这话，今天也并不是第一次说，但一直没有商议出好的结果。
若是前世办公室中出现这种情况，职工早就翻着白眼参加会议了。
毕竟讨论过多次而无解的问题，还讨论个屁。
但青龙部落图腾火旁边这些人却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冥思苦想，想要找出解决之道。
寡言少年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因为青龙巫的话而显现一丝纠结。
“要我说，还是兼顾着来，狩猎虽然会多死一些人，但为了天神，一切都是值得的。”
青龙首领率先开口，又提出自己之前便有的想法。
与三代首领的想法不同，青龙首领觉得死一些人无伤大雅。
为了天神，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利，死再多人，他都觉得值。
“这种方法不要再商议了，三代首领定下的规矩，我们青龙部落只能遵守。”
青龙巫摆摆手，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寡言少年脸上。
“你总是不发言，这一次你说说。”
寡言少年被点名，却不紧张，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自家巫，有尊重，却无恐惧。
族人也都望向他，有期盼的，也有畏惧的，唯独没有无视的。
“掠人。”
“掠人？”青龙首领疑惑的反问。
“对，不愿意进入联盟的部落，跟我们抢狩猎驻点的部落，他们有人，掠来用。”
难得说了一大段话，寡言少年说完后便不再开口，目光坚定的望向青龙巫。
天空中的姜毅心思一动，这个小家伙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青龙部落图腾火旁围绕的众人，因为寡言少年的话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掠夺人口，这种事情联盟没做过。
自从天神部落一代巫在位起，自天神部落一代首领当权起，天神部落就不干这事。
天神联盟成立后，也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联盟表现出的气质，一向是友善的，和蔼的。
而寡言少年的话，简直就是把联盟从一个极端，推向另一个极端，这想法，他们想都不敢想。
“倒不失为……”
“闭嘴。”
青龙巫有些惊恐的瞪了想要赞同的青龙首领一眼。
“大巫的性格，你不了解么？大首领的秉性，你不知道么？这种事情，你怎么敢说？”
呵斥既是对着青龙首领去的，也是对着寡言少年去的。
“我错了。”
青龙首领立刻对自家的巫认错。
寡言少年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