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尴尬像是瘟疫一样开始蔓延,若不是孙思邈出现,估摸着连刘华都有撞墙的冲动。
“这丫头……”刘华眨巴着眼睛,有些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孙思邈。
孙思邈呵呵轻笑,道:“感受到了?想你华哥儿,嘴毒起来可不逊于庄婷那丫头,现在可明白了?”
“真这样?”
刘华觉得,孙思邈在和自己开玩笑,作为一个好少年,他何时这般埋汰人过,绝对是孙思邈胡说八道。
只是……在场的几位看着他的时候,貌似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恼羞成怒的刘华又开始了,道:“都看什么看,赶紧的去干活,鬼手张,布置给你的模型做出来了么?还有你,叫赵什么来着……去,检验发电机是否正常工作。”
两人连忙跑了,留下的孙思邈微笑着摇了摇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整个刘宅已经进入了忙碌的节奏。
除却煮饭的几人之外,其他的人都进入了临时作坊,面对着两个大轮子大伙儿集思广益。赵广也进入了角色,带着些许的犹豫,凑到了刘华的身边,道:“刘公子……我,我想……”
“想到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刘华有些恼,毕竟为了这发电机,他也是一阵的头大。
“好!我考虑了一夜,觉得用人力去搅动轮子,实在是太过于费力,不如……不如借助水利吧?”
这问题刘华不是没想过,但是……很多的问题貌似还值得商榷。
赵广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刘华,刘华疑惑的接过来一看,愣在了当场,然后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子,骂道:“这特娘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大发话了,作坊里的人当然只有听着的份,赵广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刘华的批评。
“赵……赵广是吧!”刘华将图纸递给了他,道:“你很有天赋,不错的想法,可以试试。”
赵广给他的图纸,是一份水车的制造图,结合齿轮制作的简易传导系统。甭看这设计图极其的简单,但是按照现阶段的能力,是绝对能制造的出来的。刘华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他大脑中装着的,都是后世的先进东西,想要落实,那是不可能的。灯下黑的原理刘华不是不懂,可当局者迷难免会出差错。
……
国子监内,早就有了无数的学子们聚集在了一起,当庄婷的马车徐徐进来之后,无声的分成了两排,就是一顿指指点点。
这让庄婷本能的产生了畏惧,两只小手不自然的握住,显得很是紧张。
依旧是那间教室,只不过今天的人出奇的多,除却那几个户部的官员之外,还多了若干的学子,以及被围在中间的一个老者。
老者该有五十多岁了,双鬓有了发白的迹象,不过从梳妆而言,属于一丝不苟的那种。就连简单的儒衫,也是一尘不染,纵然旧了些,却传出了一种大家的风范。
这种人是很容易吸引他人的眼球的,再加上被人众星捧月,也很容易形成一种叫做压迫感的东西。
庄婷进来之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老者,感受到气氛的不对之后,有些怯场的吞了吞口水。
那老者似笑非笑地捋着胡子,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将庄婷打量了一番。
他不说话,别人自然也不说话,一老一少就这样四目相对,气场变得有点严肃。
“老夫郑柄,听闻我大唐出现一名不得了的数术奇才,这才过来看看,小姑娘……你就当老夫不存在即可。”
“哦……”庄婷有些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目光躲闪的从郑柄的身上移开,开始上课。
今天的课程依旧是加减乘除,结合了应用题,算是比起昨天有了较高的难度,庄婷逐渐的进入了状态,不断的举例,出习题。
“姑娘,可否暂且停下,老夫这里有个疑问,不知可否得到解答?”忽然,郑柄打断了庄婷的授课,也不待庄婷回答,他便问道:“按照你这般说法,这所谓的平均值是很重要的,可是你怎知它就是绝对正确的呢?”
“还有,这种纸上谈兵的做法,对于户部的计算又有何用处?只是你那套计数方式倒也新奇,只怕……是盗用了他人的吧?”
庄婷愣了愣,道:“这数字本来是少爷教给我的,至于是什么人发明,我家少爷没说!但数术就是为了记录用的,简洁有效才是根本,至于平均值对于户部的帮助……”庄婷想了想道:“这个帮助可就大了!”
说完,他在小黑板上画了一条直线和波动曲线,开始解释:
“户部每个月的支出和收入,它都有一定的波动,可是如果你稍微的注意点,就会发现,无论它怎么波动,都会在这条直线的附近,若是一旦出现太大的波动,就必然有很大的事情发生。比如……救灾,或者是战争!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么就代表着……有人在中间贪污了。”
这话让户部的人齐齐的愣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感觉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貌似……这丫头所说的,怕是另外一种新的学识。
当统计学问世,就产生了一种新型的职业,叫做会计。
比起现在的单一记账法而言,图数结合的报表向来一目了然,尤其配合上后世总结出的一些定律,就能一眼看出是否贪污,是否出入有误,可以说既省时又省力。
全新的领域让郑柄听的云里雾里,觉得这是无理取闹,胡说八道。
“你这无知女子,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若是有这般的容易,那我大唐还用得着那么多人来统算运筹?还有……这数字明明是老夫一好友曾著书立撰,明确的提出来的,也不知道你从何知晓,竟然盗来骗人。”
郑柄一发飙,顿时引起了其他士子们的共鸣,齐齐讨伐庄婷。
“还有之前那问题,所谓消失的一文钱,以及两车相遇,水池问题,都在那本书中有明确的记载和算法,说,到底是用何等见不得光的手段从我那好友处骗来?”
猛然间站了起来,将庄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面露惊恐,就连户部的几个官员都看不下去,想着站起来解释一番,可被那位侍郎大人用眼神给警告。
政治场合上的人,他们的嗅觉是极其的敏锐的,很多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们就能联系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上。
还有这位郑柄,在户部为官的人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毕竟和数术打交道的人,一向对于“领域专家”那是知之甚详,昨日个庄婷进来授课,今日个就有人来砸场子,这里面必然有些他们无法知道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