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在察觉到自己背后是一片坚硬的石板的第一时间,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他警觉地扫视着周围,却发现,这是一片他多少还算熟悉的地方。
终梦神殿。
他缓缓站起身,扫视周围,终梦神殿中的一切,从未像今天这般清晰。原本横亘在空气中的薄雾,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消散,最底层的十二个大神龛都清晰可见。神龛周围,镀金的巨大立式烛台上,白色的香烛散发着恬淡香气。整个神殿之中无处不在的香烛,将整个大殿照得金碧辉煌。而穹顶之上的那个自然光投下的方形孔洞,则有雨水不断地朝下流着,落入其正下方的一个大理石水池中。
“阁下,您来了。”
旁边突然传来了那助祭的声音,文溯星缓缓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那个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半透明人影。他依旧难以看清助祭的五官,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所谓的“梦境”、“金饰”还有“裹尸布”究竟是什么东西。
“嗯,”文溯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狼头形状的金色徽章“那块石板上的第一件金饰。。。这个算不算?”
“啊,您果然拿上它了,”助祭走到文溯星面前,缓缓拿起那个徽章“是‘离群’啊。。。我本以为它能成就‘公义’或者‘律法’呢,无论是哪个,对您的‘圣人’帮助都是很大的。”
文溯星听到这一串不知所云的话语,直接打断了他“说人话。”
那助祭点点头,将徽章放在一旁的水池边缘“您的母亲为您建立起了神殿,而您获得的圣物,则让您成为梦境使徒之一。”
文溯星瞄了一眼一旁神龛里的红色披风包裹着的腐尸雕像,微微点头,他大概明白,无非就是自己获得了什么超凡的力量。但是他心中还有些奇怪,小说、电影、动画里面的能力都玄乎其玄,怎么到他这就变成“披上布可以让你看起来像是一具腐尸”了?
助祭似乎看出了文溯星的疑惑,他拿起徽章,继续道“使徒原本的力量并不重要,正如您所知道的,‘圣人的裹尸布’无非是让你看起来像是一具尸体而已。使徒身份,真正的价值在于,收集金饰之后,你所能得到的。”
“那我这次收集的金饰有什么用么?”
“很有用,不过‘离群’嘛。。。对于其他使徒可能更有用一些,”说着,助祭走到水池边,用水清洗了一下那个徽章,然后戴在神龛之中的裹尸布披风上“‘离群’可以让您与一个与您不同的物种对话,不过如果定下来,短期内也就不能改变了。”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可以和动物说话?”
“嗯,不过,是某种特定的动物,”助祭走到神龛前面,拉开雕像下面的石板“您可以来看看。”
文溯星走到助祭身边,看着那石板上闪烁着的第一句话。
“为圣人的骸髑求得一件金饰,即便是鲜血所成的布匹,也能隐匿身形。”
文溯星大抵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开口向助祭确认道“也就是说,我挂着这个徽章,穿着这个披风走路,不会被人发现?”
“发现还是会被发现的,”助祭哈哈一笑“但是,人们不会‘倾向于’去发现你。”
“什么意思?”
“您可以自己体会一下,今天您来到这里,实际上是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的。”那助祭走到一旁的水池边上,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镶嵌满宝石的华美金杯“请跪在神像之前。”
文溯星愣了一下,不过他想着估计也没什么别的影响,便直接跪在神龛前。
“这里,”助祭指了指水池边的一片空地“这是神像之前。。。”
文溯星站起身,走过去“那也没神像啊。”
“预算不够,还没搬过来,”助祭随口说完,又重复了一句“请跪在神像之前。”
文溯星忍住自己笑出声的冲动,跪在那个因为预算不够而没有神像的“神像之前”。
助祭用金杯盛了一杯水,又从神龛里拿过红色披风,他先缓缓的将披风披在文溯星身上,随后用一种仿佛在唱着圣歌一般的洪亮音量高声道“使徒已然领受圣物!”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文溯星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那披风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一般。而穹顶上的那个小孔,也将金光照在文溯星身上。文溯星隐约间听到了,周围似乎传来了一种若隐若现的歌声,但是他此时已经无意思考,仅仅放空脑子,跪在神像之前。
温暖在他身上蔓延开来,而助祭则走到文溯星的左边,用手指沾了些水,甩在文溯星身上,高声道“使徒的名,为‘圣人’!‘离群’,将成为他最初的先导!”
文溯星跪在那里,进入了一种冥想似的状态,他感觉到了身体中一切的流动,也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歌唱着,跃动着,仿佛庆祝着什么东西的新生。
助祭走到他的右边,又向文溯星甩了些水,高声道“万梦的终结!今日,将予你开示!”
一股暖流缓缓地包裹着文溯星,他无法用自己过往的任何经历去形容这股暖流,但是很暖,仿佛把他身上自他母亲去世以来的寒冷,和自二一五五事件之后无时无刻全身紧绷的疲惫,都驱散了。
不知何时,那暖流缓缓消失,而文溯星睁开眼,面前依旧是因为预算不够而没有神像的一片空地,但是他隐约自那空地中,感受到了神像的存在。
文溯星站起身,望向“圣人”的神龛,助祭正站在那里,似乎等着他似的。
“阁下,这里,有上一位‘圣人’留下的笔记,”助祭缓缓拉开神龛下面一个石制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文溯星接过那笔记本,随手翻了下“这本子,有点现代啊。”
“因为上一位‘圣人’,也不过是二百年前的人物,”助祭缓缓走到旁边另外一个空无一物的神龛旁,打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边缘已经烂得不像话的大书,烫金封面上是拉丁字母,他却一个都看不懂“上一位‘灯塔’去世到现在,已经有近千年了。”
“这。。。那东西,算是古董吧,”文溯星指着助祭手中的大书,突然,他察觉到一件事,扫视周围十一个空着的神龛“除了我,还有其他使徒?”
“是的,只不过是他们有没有觉醒的问题,”助祭扫视了一圈其他神龛“不过,不重要,今天就到这里吧,期待能尽快和您再见。”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文溯星周围的一切模糊起来,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坠落感。他闭上眼,不知何时,周围的空气又变成了那种让他多少有些不适的初秋的凉意,他睁开眼。
凌晨五点,他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隔间之中,而手中,真的多了一本,牛皮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