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感受到,汗水浸透了她的内衣。
也同样能够感受到,周围多少有些异常的高温。
她隐约间感觉到,似乎有谁坐在床头,那个人起身,似乎要离开的样子。
她急忙伸出手,枯哑的嗓子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别走。”
她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是他知道的是,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她真的以为那个人走了还会回来。而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去抓住他的手说“别走”。
“没,我不走,去拿杯水。”
她听到这话,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文溯星站在床前,似乎正要起身离开似的。
“那,你去吧…”
她将自己裹在小被子里,满脸通红。似乎不仅仅是在五月份周围开着三个电暖气的原因,跟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有些关系。
那只手,文溯星的那只手很粗糙。她碰上的一瞬间,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手上的茧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或许,真的就是温度太高的原因吧。
她缓缓爬下床,把三个电暖炉关上,随后又躺回到床上。她的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就那样躺在床上。
身上黏糊糊的,睡衣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莫名地烦躁起来。她扯起睡衣的扣子来,将睡衣睡裤都脱掉,甩在一旁的地上,就这样穿着内衣躺在床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天花板。
而就在这时,文溯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塑料托盘,看到林语莺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一阵皱眉,把托盘放在旁边,给林语莺盖上被子“乱玩什么?别着凉。”
“我说,你是木头人么,”林语莺坐起身,裹着毯子,接过文溯星递过来的粥碗“还是说我如此没有女性魅力,躺在床上你连心动都不会心动的?”
“别贫了,好好吃饭,”文溯星看着林语莺,叹了口气“答应我一件事行么?”
林语莺喝了两口里面加了些蛋花和盐的白粥“你说。”
文溯星低着头,单手拿着一把小刀削着苹果“那个吊坠,你以后别乱用,碰到敌人或者危险情况,不要强出头,能躲就躲一躲。”
林语莺噘嘴“你怎么跟个老父亲一样…”
文溯星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因为我担心你,可以么?”
林语莺满脸通红,随后缓缓低头“哦”了一声。肚子里的食物让她的理性缓缓回归,她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脸上霞色漫开,她急忙喝完了粥,但是心中愈发难以平静。
“出去出去!你快出去!”
文溯星苦笑着把苹果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行,我出去,你记得把苹果吃了。”
林语莺一个人坐在床上,心中的感觉有些微妙。她看着那个削好的苹果,又回想起文溯星进屋时自己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那一幕,拎着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叫了起来。
刚刚做的事,她但凡有点羞耻心都做不出来。她艰难地说服自己,刚刚是因为没吃东西脑子不好用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却仍然觉得脸上很烫。
她想了想,干脆直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准备直接睡过去,懒得再去思考别的什么了。
文溯星走下楼梯,刚好看到许落琼趴在拎着水桶的高远背上,摆摆手“干活儿就好好干活儿,别腻腻歪歪的。”
许落琼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缓缓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笑容“你脸红什么嘛。”
文溯星摸了下自己的脸“啊?我脸红么?估计是天热吧。”
“你说是那就是咯,我们去照顾草莓了。”
文溯星走出管理楼,望着天上高悬的太阳,从海面上席卷来的风又一次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现在已是深春。
气温随着湿度一起上升,而比起上一个春天,公园中的景色已是大不相同。
上一次,这里只有坟包,而现在公园中的东西,除去那些在最初的混乱中属于无数死难者的坟头以外,还有一个个沤粪的土堆。
那是肥料,那是希望。
文溯星走向海边,那艘无人机母舰依旧停在那里。而他隐约间却察觉到,不知什么有些变化。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艘无人机母舰,发现舰尾停着一架不大的直升机。而码头周围,文溯星看到了一个多少有些陌生的身影。
一个青年女人,穿着夏威夷衬衫,下半身是大短裤和凉鞋,带着墨镜四处扫视,不知道在寻找着谁。
那女人看到文溯星,赶着步子跑到他旁边“文先生是吧。”
文溯星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啊,对,您是?”
“我是魏梓轩分部代理委员长的秘书苏沁岚,老人家希望能和您单独聊一下。”
文溯星突然想起之前魏梓轩说要到他这边单独详谈,扫视了一圈周围“他人在哪?”
“请跟我来。”
两人走向远处的海滩,顺着滩头走了一会儿,远远地便看到海滩上缓缓升起一股淡淡的烟,而烟的源头,则是一个石滩上的小炭炉。
文溯星跟着苏沁岚走过去,发现那个小炭炉边上还摆着一个不大的箱子,箱子顶上摆着各种穿好了串的食材,而炭炉两侧则是两个帆布小矮凳,其中一个上面,坐着一个戴着迷彩渔夫帽的老人。
“魏首长,人到了。”
魏梓轩抬头看了他俩一眼,几口把手边的羊肉串吃完,抓起炭炉上烤着的鱼丸、五花肉和虾之类的,放到一个小托盘里递给苏沁岚“你自己找地方吃两口吧,我俩聊聊。”
苏沁岚接过托盘,随后转身离开,而文溯星则坐到炭炉边的另一个小椅子上。
“老爷子。”
魏梓轩从旁边的保温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递给文溯星“这次来谈事情的,我就带了点啤酒来。”
文溯星苦笑着接过那啤酒,连连点头“好…”
“别客气别客气,我这次没少带吃的,咱边吃边聊,”魏梓轩又拿了两串鸡翅,丢在烤炉上烤起来。
“老爷子,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要紧,倒是不要紧,但是重要,的确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