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溯星听到了极为清晰的卷帘门被卷上去的声音,整个人登时浑身一紧。车库的卷帘门被撬开了,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颜悦安和今川日向两个人直接暴露在前面不知道有几个人的教众面前。
他驱动着身体,一路朝下跑去。而刚刚头部传来的剧痛,就想是一阵空前绝后的大地震一般,带着无数余震又朝文溯星的脑袋袭来。
“妈的,”文溯星下意识地骂出声,他倚着墙壁,挪动起身体来。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缠绕着他的双腿,又像是有一根钻牙的小电钻不断地钻击着他的颈椎。直抵神经的剧痛,让他险些把自己的食管呕了出来。
他尝试起他学过的,曾几何时还算有效的一个方法,一个听起来有些神棍的方法。
文溯星将全部意识向脑部聚集,他不去感知自己身体之中此时流淌着的不适,也同样不去理会自己的每一步走成什么样子。全部聚集于脑部的意识,很快便让他难以再感知到身体中传来的一切信息,头脑中的疼痛也减轻了不止一倍。
而此时,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身体中发生的一切。从心脏跳动,到两肺置换氧气。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身体中的确有一群东西,正在游窜着。
一群蓝绿色的,和安娜斯塔西娅试剂一个颜色的小光点,在他身体之中流窜着。他仔细望去,发现那并不是一群小光点,而是一群小人儿,一群泛着蓝绿色光芒,和红血球差不多大小的人形东西,顺着血管,在他身体不断流窜着。
他不太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不过大抵猜测一下也知道,这估计是安娜斯塔西娅试剂里面的东西。
就在这时,文溯星一脚踩空,滚下了楼梯。
就在他屁股卡在楼梯上,毛细血管破裂的那一瞬间,那些蓝色的小光点马上聚集了过去,而在下一个瞬间,他破裂了的毛细血管缓缓自愈回去。
文溯星顺着楼梯一路滚了下去,而那些蓝色的东西则在不断地修复着他身体上所有的破损。在修复了一圈之后,那些光点变成了暗淡的蓝灰色,在血管中沉寂着。
安娜斯塔西娅试剂的运作原理,他算是搞明白了。
一种会在血管中游离,不被免疫系统发现的什么东西,能够修复他身体上的绝大多数伤口之类的东西。
那么问题是,这些蓝绿色的小玩意儿,究竟是从哪里提取的?
这个疑问仅仅浮上他心头一瞬,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问题。
今川日向和颜悦安。
他缓缓站起来,又将意识下放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刚刚他将意识收入脑中,和身体隔绝起来的时候,他感觉过于奇妙了。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顺利。上一次他这样做,是他作为助理,辅助医生治疗一个患者的时候。那时,他也仅仅是能够做到用指令控制手指而已。而这次,他可以直接用格外明确的指令,去命令自己四肢的行动。
但是现在并不是感悟这些的时候,他小跑着找到前往地下五层的路,所幸,地下四层并没有多少教众企及到这里,周围也并不是那样恶心。每一层走车的地方和楼梯都不一样,而这样一座停车场甚至还没有电梯,这种反人类的结构,让文溯星智能凭借着记忆寻找下到五楼的坡道或是楼梯。
原本二三四层有大量教众涌入,跟着教众的步伐向下,总是没错的,但是现在,他也找不到下去的方向在哪。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女孩儿颤抖着的,微弱而绵软的声音。
“绘凇姐姐,我怕。。。”
“妈的,我来了!”
他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旁边的一处通风管。他凑到通风管边上嗅了嗅,果然,里面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微弱烟味儿。
这个通风管是直通史第福办公室的。
他双手抓住通风管上面的罩子,向后用力一拉,整个人摔在地上,罩子,则被他扯了下来。
这东西,远没有他想象中固定得那么结实。
他将自己的身体整个塞进通风管中,他发现通风管里,有照明有梯子,甚至还有一个小隔间。
他顺着通风管爬了下去,隔着网罩看到办公室的门已经被用木制的桌子顶住,但是外面撞击着门的人,似乎没有半点容赦之心,仍在不断地撞击着那扇门。而今川日向,则缩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根水管。
女孩儿的手在颤抖,她眼中满是恐惧。文溯星似乎以前过于在意她那可怖的故事和与金饰的联系,而忘记了,她也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和林语莺差不多大。林语莺尚且有多年做农活攒的那一身力气,她,就是个小姑娘。
门,被顶开了。
几个人将手伸进屋中,把桌子推开,而第一个走进屋子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今川日向在他身后朝着他的后脑勺重重一击。
那人头上并没有什么护具,而他后面的几人,则纷纷推开门,顺着不大的缝隙涌进屋中。他们直接冲向今川日向,却没料到,文溯星一脚踹开了通风口的罩窗,跳进了屋内。
文溯星此刻全身充满了源自夜的力量,他一记直拳击中距离他最近的那人的右脸,将那人打得撞到墙上。旁边一人似乎反应过来,正准备挥刀砍文溯星,却被文溯星先他一步直拳击中胸口,将肋骨直接打得凹陷下去。剩下几人直接慌了神,转身正要跑,而文溯星则抽开桌子,冲出门外。
他需要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免疫于今川日向的那种诡异低语的。
他直接抓住了距离最近的一人的衣领,用手肘把他压在墙上,随后左手在墙上重重一拳,将墙壁都砸出了裂痕。
“你们用了什么?吃了什么药?”
那人看着文溯星样子,急忙晃起脑袋,仿佛旁边带着裂隙的墙壁的命运就是他脑袋的未来一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几个下到五层的人,进来之前做了什么?!”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骚臭味儿,那人涕泪俱下,扯着嗓子喊道“没做什么呀,我们几个就是喝了口蜜液啊!”
文溯星皱起眉“蜜液,是指什么?”
那人见文溯星似乎提起了些兴趣,急忙换上谄媚的笑脸朝自己的衣兜努嘴“兜里,兜里那个小管子就是。”
文溯星正伸手进到那人夹克的兜里的时候,突然,余光瞥到今川日向,正在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