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了两个时辰,同样收到求救信的南夏军队也赶到了。这是秦罗和南夏第一次联手。樊肃不顾一切的骁勇令南夏将士肃然起敬,杀起敌来更加不遗余力。在南夏的援助下,城墙里里外外的异邦人很快被肃清了,樊肃终于到了母亲和妻子身边。只不过,他看到的情形,让他万念俱灰。二人未着寸缕,他的母亲被砍掉四肢,拔了舌头;妻子被开膛破肚,肚里的男胎被残忍的啃得只剩半具扔到了一旁……樊肃喷出一口心头血便昏死过去了。”
罗烟凝捂着嘴泪流满面,不停的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帮畜生!怎么能这样啊!
萧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拳打在石柱上,虽然咬着牙,但同样流下了两行止不住的热泪。
罗甫拭了拭眼角又开口道:“樊肃昏迷了三天。醒来时他朝副将送来的三个灵位分别磕了三个头,一声不吭地披上盔甲又上了战场。这场仗足足打了两月有余,先皇带兵赶到,重新投入到战争中。虽然戊城最终被联军收复,但让黎雄逃了。樊肃不肯罢休,点了五百精锐,如疯魔般对黎雄展开追杀。先皇知此事无法劝解,则是默默地陪着他。几天后樊肃在一条河边抓住了黎雄,将他使在父母妻儿身上的手段一一还给了他。血海深仇虽然得报,樊肃全无半点畅快,而是哭得撕心裂肺,万念俱灰。先皇以为他哭过后会好些,哪曾想他趁着夜深人静,独自跑到父母妻儿墓前要想一了百了……”
“然后呢?为何没死?是觉得愧对家人吗?”罗烟凝听得惊怒交加,迫切地追问。
罗甫慈爱地看着罗烟凝继续开口道:“不知为何你师父天疏老人会出现在那里,拦下了要自刎的樊肃。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他二人知晓。不过从此往后,樊肃便一心守在边关,绝口不提回京之事。先皇本想再给他说一门亲事,免得他孤独终老,也被他拒绝了。”
罗烟凝疑惑:“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不好吗?”
“哎,”罗甫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樊肃说,失去亲人的痛苦有过一次就行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才能更加心无旁骛的冲锋陷阵,保护秦罗边疆……”
这段残酷又心酸的往事,令罗烟凝心情百味杂陈,无比沉重。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会怎样。
万民敬仰的所谓的大英雄樊肃,其实和常人一样会哭会笑会痛。只不过他被战火锤炼过,比旁人更坚韧。他所经历的残酷,令常人无法想象。而他背后付出的代价,大到让常人望尘莫及……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难怪樊肃对家人只字不提,难怪提到异邦人他会如此愤恨,难怪自己说要去边疆他会极力反对!而师父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让一心求死的他重新燃起了好好活着的念头?其中缘由她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
从府中出来罗烟凝像往常一样去了茶馆,而何九霄早已等在那了。见罗烟凝神色忧虑,他担忧地柔声问道:“发生了何事,竟让你这般不高兴。”
罗烟凝红着眼流着泪,向他讲述了樊肃的事。
何九霄一边替他擦着眼泪,一边感叹道:“樊老将军高义,非常人能比。只盼能早日平定异邦,了他心愿。”
罗烟凝含泪点头。
“凝儿你看这样可好,”何九霄突然灵机一动,“边疆苦寒,军营里金银用处不大,一会儿喝完茶,我便着人安排,送五万石粮食过去。”
罗烟凝见他不喑政事的模样,“扑哧”笑出声,吓唬道:“傻子。且不说樊老肯不肯要,如果被有心人知晓你私自运送那么多粮食去边疆,再给你编上一个贿赂朝廷重臣的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
“有那么严重?”见她笑了,何九霄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吓唬自己了。
“当然!这里面的道道可多了。你千万不能胡来。”罗烟凝认真地盯着他。虽然不会有她说那么恶劣,但是这种事,小心才是上上策。何况以秦罗目前的情况来看,边疆粮草是完全能保证的。
何九霄了然。
罗烟凝因樊肃之事忧心,何九霄则是因为收到父亲的家书而烦恼。
信中没有说明缘由,只说有要事,命他在半月之内必须回家。蜀中离长序甚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月。想到要跟罗烟凝分开,他便觉得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才捕获佳人芳心,感情急需稳定,而眼下罗烟凝心情抑郁,正是他发挥作用的好时机,他该怎么把握这个机会?
想了一夜,何九霄心中有了计较。
为延缓离别之苦,他暂时没有告诉罗烟凝回家之事,而是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约罗烟凝见面,只为跟她能多呆一些日子,比之前更加细心的对待她。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无一不安排得让罗烟凝心生感动。为了让罗烟凝开心,这些日子,他还挖空心思挑选各种小物件送罗烟凝,而罗烟凝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时不时会回他一些。何九霄送得越多,罗烟凝回得越狠。这也让何九霄更是烦心。
这日他拿着一把精美无暇的玉梳兴致勃勃地递到罗烟凝面前:“凝儿,这个给你。我瞅,着好看,用着也方便。”
“真漂亮……”罗烟凝把玩着手里的玉梳叹道。这梳子不仅做工上乘,玉质也是温润非常。
看罗烟凝爱不释手的模样,何九霄既欢喜又忧心,正想着一会该怎么跟她说自己明日回家之事,又被罗烟凝下一刻的举动泼了冷水,扰了心绪。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罗烟凝笑眯眯的从袖中摸出一枚碧玉扇坠在何九霄眼前晃了晃。原本她以为何九霄会更高兴,却不想他渐渐冷下了脸。
“怎么了?”罗烟凝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