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铭再次被叫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已经整整休息了两天,矿洞里的监工们自然是不会允许。虽然早上的时候被老史劝住,没有把他叫醒,但中午吃饭的时候,守卫无论如何也没有让他休息下去。
张士铭也不想让老史为难,加上自己确实能干些活,于是吃过中饭就和老史他们一起来到了做工的地方,也就是那天被狠揍的地儿。
那天打他的人黄爷就在旁边等着,他从老史嘴里听说了黄爷原本叫黄叶,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后来在道上混出了名堂,都叫他黄爷,听起来就像是以前皇家的亲戚一样。他也是所有守卫里最不把工人当人的,打骂工人是常有的事,严重的打个半身不遂,轻点的也要躺上好几天。
他可能是觉得张士铭这种刺儿头必须要严厉对待,所以即便张还没怎么恢复,就要求他立马上岗做工。所谓的做工也很简单,矿洞深处会通过十几个吊篮把泥土送上来,老史他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土铲进推车里,由负责送土的人把土推到外头去。工作很简单,但需要大量的人来做,才能把每天的活干完。
老史这一组的人都听老史的,所以张士铭一来大家就很亲切,对他也很照顾。
黄叶过来的时候,张士铭牟足了劲的干,黄叶一走,大家都劝着让他休息一下,活让其他人多好一点。就这样,大家配合默契的度过了第一天。
下午回到睡觉的地方,一开饭,张士铭就跟着老史拿着碗去打饭。还是和中午一样的糊糊,不同的是每人加了一个馒头。刚来的时候张士铭还看不上,但经过那晚的挨饿,张士铭吃的比谁都香比谁都快。不管能查到什么,先活下去才是本事,这是张士铭最新的座右铭。
同样的,张士铭也没闲着,进一步了解到牛立田在矿洞底下干活,而要进入矿洞底下干活又要找黄叶运作。这可为难到张士铭了,两人一见面就有了纠纷,这明目张胆的去找恐怕不合适,很容易引起怀疑。
这天晚上,张士铭算是想了整整一宿,依然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和黄叶接触。开工的哨子一响,他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去干活。本想和老史商量商量,但之前已经和老史谈过自己不再插手,现在又提恐怕不好。
由于想到这个事情,张士铭干起活来也心不在焉,干着干着到了土方的边缘,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矿洞,几十架吊篮在上上下下运土。正出神的时候,张士铭只感觉脚底一下空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张士铭意识到自己恐怕要葬身洞底,心里一阵慌乱。当他看到旁边还有木头做的围栏之后,将手里的锄头双手拿住往前一伸,正好勾住了一根木头上。
这一下减缓了他后倒的速度,而旁边早有人反应过来,拉人的拉人,拉锄头的拉锄头,这才把他救了下来。张士铭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洞底,仍旧心有余悸,但一个计划已经在他心里慢慢形成。
第二天,张士铭在干活的时候依旧心不在焉,但却不是因为找不到办法,而是等待着猎物什么时候会走入自己的陷阱。他边干活,注意力一直在附近晃悠的黄叶身上,同时他有意无意的靠近昨天险些发生意外的地方,那里就是他设置的陷阱。
昨天在掉下去的瞬间,他用锄头勾住了围栏。这围栏是用木头竖着插入土里,横向用木头组成十字,再用藤条、绳索、铁丝作为固定做成的,围栏外头就是深渊。
昨天张士铭看到插入土里的木桩有些松动,所以晚上的时候他趁着大家都睡着的时候,避开守卫来到这个地方,将木桩弄得更加松了。如果有人靠近,用手撑在木桩上,很有可能因为松动的缘故向前倾斜,严重的则很有可能会掉下去。
关键的地方在于,黄叶每次巡视到这个地方,都会站在边缘,看着整个矿洞,有时还会用手撑在木桩上。张士铭等的就是这个,一旦黄叶发生意外,他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
很快,黄叶从其他地方转了过来。张士铭正满脸期待,但看到他后头还跟着几名工人,手里拿着锯子锄头,肩上扛着木头,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张士铭心里涌现。
果然,黄叶把人带到张士铭把木桩弄松的地方,让那些工人把之前的木桩加固一下。
张士铭一脸悔恨和无奈,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工人干活,连老史在旁边说什么都没听到。
“我知道了。”
张士铭只听到这么句话,然后转头看着老史,迎着对方的目光,但又不明白他说什么。
“我知道你昨晚偷偷来了这。”老史把他拉了一下,提醒他边干活边说。
这次张士铭明白他说什么了,但他不敢承认,只好继续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说什么?我昨晚睡得死,去过任何地方。”
说完,张士铭弯着腰低头继续干活,但她的内心十分忐忑,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明明昨晚四处看了,没发现任何人的情况下才做的。
“你别不承认了,我都知道。昨晚我正好去茅房,出来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我看那人鬼鬼祟祟的,就悄悄躲在暗处看。然后就看你到了那个地方,蹲下来干了些什么。等到那人走我也走了,最后发现回到了你的位置上。我怕让你知道我看见你,就等你睡着了再过去的。今天一天你又一直盯着那里看,所以,我想我知道你要干嘛。”
老史边干活,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时小声的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张士铭听他说完,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计划没成功不说,还被人给看见了。这也怪他自己,起身去的时候,身边的人不见了都没在意,实在太大意了。
老史见他又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自己,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把他拉向一旁,悄悄在耳边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出去后,把我也带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张士铭更加一头雾水了,随即猜测老史是不是误以为自己要逃出去,所以让带上他一起。
老史看他愣住,以为没有说明白,又在耳边重复了一句:“你表兄从这里消失你肯定很害怕,所以一直想逃出去,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围栏上做手脚,但我想你肯定有办法逃出去的。”
这下张士铭彻底明白了,同时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让他加入进来,虽然自己的本意并不是逃出去,但是他的加入或许能给自己提供很多的便利,但同时也会增加许多风险,这些都在影响张士铭做决定。
“晚点说。”
张士铭抛下这么一句,给了老史希望,暂时堵住了他的嘴,同时也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去考虑。
那头,工人们正在把围栏拆除,重新加固,黄叶则站在那里四处环视。
晚上下工之后,张士铭趁着吃饭的空隙,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和老史说出自己的决定。
“你为什么相信我?”这是张士铭目前最想知道的,所以他端着碗,同时小声的在张士铭耳边说起来,然后低头喝了一口。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小子可靠,又讲义气。昨天晚上知道你的想法之后,我就决定和你一起,你可一定要把我也带出去。”
老史听他这么说显得很高兴,像是张士铭已经同意一样。
“你要和我一起也行,但你要听我指挥,还有,我不一定能保证把我俩带出去,也有可能我俩会因此丧命。这一点你想过吗?”张士铭停止吃饭,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两人间的氛围显得有些凝固,导致老史的笑容渐渐僵硬,虽然张士铭给的答案是同意两人一起。
“没事。”老史身体一动,然后低头喝了口糊糊,又抬起头继续说:“我已经这样了,还在乎生死嘛?你能让我和你一起,我已经很高兴,其它你就不用为我操心。还有啊,你说要听你指挥,这点你放心,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看来老史已经完全将自己托付给张士铭,两人的秘密协议就在这个时候达成。张士铭看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默默地吃起来,不发一语。
其实张士铭不说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思维又跳到了围栏那件事上。一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黄叶能发现那里松动了?难道是巧合吗?张士铭从不相信什么巧合,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所以他把怀疑目标第一个指向了史书华。
虽然已经同意了,也只是暂时堵住他的嘴,一旦引起张士铭的怀疑,是没那么容易过关的。
还有一个就是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这一个计划已经无法再次实施,不然连续两次同一个地方有问题,任谁都无法不起疑心的。这让张士铭很犯难,连吃进去的糊糊什么味道都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