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老头端着两碗糊状的东西走了过来。他先是把一碗放在旁边,然后端起另一碗送到张士铭嘴里,让他喝下去。
张士铭看着这碗糊状的东西还冒着热气,但从味道却闻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能隐约问出来里面有加土豆。借着墙上微弱的灯光,看着这一碗糊糊,他实在下不去嘴。
老头好像看出来他可能喝不下,硬生生捏着他的鼻子,把碗贴着嘴,往嘴里灌进去。本来就很拒绝的张士铭一尝到那个味道,更加难以入喉,但却是想躲不能躲。不说脸上疼的地方太多,转个头都难受,老头还捏着他的鼻子,喘不过气来就只好边喝边借着空隙呼吸两口。
呼哧呼哧把糊糊喝完,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的,整个额状态也好多了。
“谢谢。”张士铭恢复了体力,对这个热心的老头道了个谢。
老头腼腆的笑了笑,把另一只碗端起来放在手里的空碗上,然后自己吃起来。不知是饿的厉害,还是本身吃饭就这么快,一碗热腾腾的糊糊老头一分钟不到就全下了肚。吃完后,他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转头看着盯着他看的张士铭。
“你不用谢我,我呀是看你小子仗义,够爷们。不过啊,你以后可得小心点了,这里面的守卫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老头主动和张士铭说起话来,而且明显能感到他是话痨,一说起来没完没了,张士铭只有听的份。
“就打我们的那个黄爷,他是这矿里的头头,心狠的厉害。你进来的时候应该见到守门口那个,叫耿明,那是外面的头头。两个人都不好惹,你可得注意着点。唉,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突然停止说话,问起张士铭的名字。
“我叫张,张明。弓长张,明白的明。”张士铭一下没反应过来,差点告诉了真实姓名,虽然不知道老孙和耿明说的自己叫什么名字,但灵机一动随便说了一个名字。
“我是史书华,叫我老史就行,他们就这么叫我。”老史露出笑容,这矿洞里什么都缺,但最匮乏的就是脸上的笑容。
两人这就算是认识了,经过之前的风波,他们居然莫名有了一种过命的交情,这在张士铭看来是无论如何没想到的。
之后,张士铭又从老史的口中得知,自己被那伙人打晕过去之后,老孙派人进来传话,让这里面的人对自己客气点,那伙人这才停手。后来连同老史一起,停止做工,来到现在这个地方治伤。
张士铭想起老孙离开时的那副嘴脸,猜想这估计是聂氏兄妹又或是华力成的主意,而且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引人注目,只是稍打招呼。再往深了想,聂氏兄妹的行为有些古怪,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庄园和金矿是两个独立的系统,他们可以往这里安排人,却不可以插手金矿里的事务,而且很有可能他们现在正被这金矿的事务所烦扰。恰在这时自己出现了,两人顺水推舟把人给送了进来
,调查也好,趟浑水也好,总之是不让金矿安宁了。换句话说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把自己安排进来可以说是利己利人,何乐而不为。即便不幸暴露,也大可以把责任推给自己,完全把利害关系撇干净。
张士铭想归想,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是根据目前所经历的情况做的推想。
“张明,张明。”老史在旁边推了推入神的张士铭。
他想的出神,完全没顾一旁的老史,感觉有人在触碰手臂之后,才转头看向老史。他左右看了看,大家要不在休息,要不在聊天,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张士铭凑过去小声的问他:“老史,我给你打听个人。”
老史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以为他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也跟着左右张望了一阵,然后冲他抬抬下巴,小声回道:“你说。”
“你认识牛立田吗?”
说完,张士铭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回答自己。而老史也一脸期待的盯着张士铭,以为接下来还有,等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同时反应过来,双方都不在各自的频道上。
“没了?”老史一脸不满的问道,看样子他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本以为能听到什么爆炸性的问题,却没想到对方只问了一个人名。
“没了,不然还有什么。你到底认识不认识?”也许是进了些食的缘故,虽然受了伤,但张士铭的精神在慢慢恢复,说起话来也中气十足。刚才的这句话声音有些大,引起附近几个人向两个人这里看过来,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之后,又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
“这里面一两百号人,我们这只是铲土的,再往矿洞里面走还有其他的工种,我来这的时间不是很长,怎么会你说个人名就认识。”老史也是暴脾气,张士铭的语气本就有些冲,加上刚才自己的期望没有达成,老史也是有些火。
张士铭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导致语气上有些冲,更为关键的是从老史的口中他了解到更多关于这矿洞的信息。
“这里不是金矿吗?人这么多也是应该的。是我问的急了,你别在意。”张士铭态度诚恳的说着,但话里话外又在套取更多的信息。
“没事没事,是我太好奇了。”老史看张士铭的态度软了下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里说是说金矿,但我进来好几个月了,没看到从这里运出去半颗金子。当然,金子是有专门的人运送的,我见不到也正常。但我听好多工友说过,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金矿,而是做什么研究的秘密基地。”
老史说后面几句话的时候,越来越靠近张士铭,连声音都小了几度。更加凸显他这句话所蕴含的神秘感。
“秘密基地?”张士铭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
“是啊,好多工友说过。”老史再次确认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勾着头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继续对张士铭说:“咋们这矿洞里
经常会送工人进来,但从没和我们见过面,一起做过活,全往矿洞里面送进去了。你说说,一个金矿要这么多人做什么。我听说,还有工友在铲土的时候发现过人的手指,你说邪门不邪门。”
老史撇撇嘴,斜眼看着张士铭说起这些话,那样子就像是老人在教新人怎么适应这里的环境一样。张士铭听他这么一说,想起自己上来的时候的确是跟着运人的车上来的,难不成真如老史所说,这里头在做什么实验?
“你刚才问的那人叫什么?叫?牛立田?不会是来到这之后就不见了吧?他是你家亲戚?”老史想起他刚才问过的那个人名,然后好奇的追问出来。
“呃,是,是的。他是我表兄,说这里干活钱多,叫我过来一起,所以我就过来了。”听到他这么问,张士铭只好顺势撒了个谎。正当他得意于自己的谎言还行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见他这个表情,张士铭连忙在脑海里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让他这么怀疑,可千万不能露馅。
“怎,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张士铭索性自己问了出来。
“我们这里没有自己找上来的,全都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抓进来的。”老史收起之前的笑容,同时冷冷的回答他。
张士铭内心一阵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引起了他的疑心。由于说了是受牛立田的邀请才来到这的,这与其他人进入这里的方式不同。明白过来之后,张士铭看着他,同时脑海里一阵翻滚,希望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啊,我头,我的头,好痛。”考虑到自己想的时间有点长,张士铭赶紧装作头疼发作,抱着脑袋靠着墙来回滚动起来。
这一招果然好使,老史一见他这样,脸上疑虑的表情顿时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担忧和焦急。同时他赶紧拿起碗跑到另一头打了水过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药片,要给张士铭喂下去。
“吃下去,吃下去,医生说的,吃下去就好了。”
张士铭稍微打量了一下药片,心里咯噔一下,听老史的语气,这药片很有可能是止痛片。现在自己是装的,要是吃下这东西说不定会成瘾。
边装边思考之后,他抓过药片吞进嘴里,然后端起老史手里的水大喝几口,头一仰,脖子一动,做了个吞药的动作。
随后,他斜着身子靠着墙,还是抱着脑袋小声嘀咕起来,一副稍微冷静一些的样子。老史也很激动,好在见他安静下来,也长长吁了口气。
几分钟过后,张士铭完全安静下来,抬眼看到老史正端坐着看着对面墙上的灯。他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这个举动引起了老史的注意,赶紧起来扶住他。
“我想去茅房。”张士铭说。
“我带你去。”
“好。”张士铭没有拒绝,然后在老史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