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出来,三人踏着月色走在庄园里。旁边的山林树影丛丛,点点光亮从路边的油灯泛出,这让张士铭有一丝丝的错觉。自己明明是过来查案的,结果不仅毫无保留的被发现,还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不明身份人员的宴请。这让他对自己的专业性产生怀疑,同时又为自己的无奈感到惋惜,毕竟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所想的。
三个大男人一言不发,各有各的打算。聂云书自是不知道说什么,华力成则由于聂云书在不好说什么,张士铭同样不知道同两人中的哪一个说话。
最后还是聂云书最先提出先行离开,将谈话的权利让给两人,此时他们已经走到给张士铭安排的住处。而外面也果然如聂云燕所说,到处都有持枪的守卫在巡逻。当看到华力成之后,除了毕恭毕敬的打了招呼,还让他早点进屋休息,看来这里夜晚的规矩十分严厉。
华力成最后提议去张士铭的房间,张自是求之不得,没有丝毫犹豫的去了。毕竟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华力成,虽然这样的关系有些奇怪,也并不确定他能为自己解答,但内心还是希望他能说出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容。
进了屋,张士铭发现屋子的设计也是中式的,正中间一张圆桌,旁边四张凳子,房间进门的左手边有一张床。他注意到桌上有茶壶和茶杯,用手一碰居然是热的,意识到是为他特意准备的之后,心中竟然为这周到的安排感到欣慰,心中想着若不是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定还会和聂氏兄妹成为好友。一个话不多,但又长相出众且功夫不俗,一个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居然为了一个称呼而改变态度,也是挺有意思。
张士铭给华力成倒了杯茶,然后请他坐下。两人心不在焉的抿了几口,张士铭不知从哪里开口,华力成也东张西望,完全没有先前遇见他时的从容。外头是不是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巡逻的守卫经过,两人坐了越四五分钟,没有一人说话,整间屋子冷冰冰的,尴尬的气息不断蔓延。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工人上工后带你去矿里。”华力成先开的口,但却是告别的说辞。张士铭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不过他既然开了口,自己也不好强行让他说什么。
两人道别后,张士铭心里虽不踏实,但还是躺在床上,妄图睡下。谁知想的事情太多,翻来覆去闹得心里愈加烦闷,屋外又时不时响起脚步声,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最后竟不知熬到什么时辰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张士铭向来不习惯睡陌生的床,第二天一大早就自己醒来。等到有人来叫他,正好跟上去吃了早饭。之后,才在老孙的带领下去了矿里。事情虽然顺利,并没出什么岔子,但他一早上只见到聂云燕,那两人却没有见着。
本来以为聂云书和华力成至少一个人会陪同,但是这种场景并没有出现,不知是不是由于和预想中的结果不一致,张士铭的内心里打起了鼓
。
出了庄园,往右边有一条大路,上面坑坑洼洼许多车轮印,看得出这条路车辆出入频繁。和庄园里一样,路上随时可以见到巡逻的守卫,见到老孙之后,守卫纷纷问好避让,张士铭连带享受到了一番被人敬畏的待遇。
这时一条上坡路,虽然不都,但蜿蜒很长一段距离,根据路边堆积的黄土可以看出来,这条路才刚开不久。
说实在的,张士铭边走边嘀咕,聂云燕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进矿洞的要求?而且聂云燕的家世似乎是一个谜,根据昨晚聂云书的反应,两人很可能只是看上去的关系好。还有聂云燕对自己也很了解,反过来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就让自己处在一个很被动的地位。
看着前面老孙的背影,张士铭说话的欲望被进一步调动起来,于是他向前快走两步,等到与老孙快要平行的时候,他找话题说起来。
“老孙你来这矿上多久了?”
“不久。”老孙不大愿意回答的样子,连头都没有偏向张士铭,只顾自己往前走,那感觉就像是他的任务是把人带到矿里,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多操心了。
张士铭吃了个瘪,心里虽然不爽,但还是按捺住性子,顺带带上些笑脸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啊?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不是。”
张士铭听到这个回答内心简直要崩溃,不知道这个老孙是天生就不爱说话,还是故意保持和自己的距离,照这么回答怕是问到明天也得不到任何东西,但他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你们大统领挺厉害的,一个女人能领导这个金矿的这么多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本以为老孙会像之前的回答一样简单,所以张士铭并不抱什么希望,但出人意料的是老孙居然停下来看着他。张士铭向前走了一步,意识到对方停下来后,扭头看着老孙。
“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老孙的一个反问,把张士铭问的愣在那里,他的确不明白老孙所指的真假是什么。
“什么意思?”
“谁是真的大统领你没看出来?”老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然后转身继续向上走,把张士铭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脸上一笑,追上老孙兴奋的说:“你意思是聂云燕不是大统领,聂云书才是?”
“嘘。”老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四周看了看,确保没人之后才对张士铭说道:“不要直呼大统领的名字。”
“他和她姐姐一样不喜欢被喊名字?”张士铭疑惑的问。
“不是的,你可真笨呀!”老孙表情十分难看,皱眉盯着张士铭,把张士铭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大统领是弟弟,但他没关系,姐姐不喜欢别人直接称呼弟弟的名字。”
经过老孙这么一说,张士铭就明白过来了,聂云书才是大统领不假,但
他可能为人随和,对于这个头衔没什么执念。姐姐聂云燕就不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对他人只会聂云书的名字会感到生气,这倒是闻所未闻。
“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直呼其弟弟的名字?”张士铭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孙没好气的答道,然后继续向上走着,张士铭看着人其貌不扬脾气倒是不小,不过他相信这一路还会从他这里知道许多事情,于是也不多说什么。
两人走了一段路之后,出现的人渐渐多起来。不仅仅是守卫,还有光着膀子干活的工人,时不时还会传来各种声响。张士铭预感到已经到了矿洞口了。
果然,前面出现一个关卡,有守卫守着,看样子要到矿洞里面去,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更让张士铭坚信,这座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矿,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守卫们见到老孙过来,都凑上来打招呼。张士铭站在离关卡几步远的地方左右张望,老孙则和守卫们攀谈了一会儿,是不是将目光看向张士铭。
没多久老孙来到张士铭身边,一改先前的苦瓜脸,笑着对张士铭说道:“我都给你说好了,你以工人的身份进到矿里,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没人管你。”
张士铭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心里虽然不信,但一个守卫拿着一套衣服走过来,张士铭通过衣服的颜色的款式猜测这就是矿里工人们穿的工服,和死去的牛立田身上的着装很像。
那人个子不高,天生一副五短身材,在张士铭面前得仰头看着他。
“换上吧!”对方把衣服递过来,一脸的不耐烦。张士铭刚想出手去接,却不曾想他在自己的手还没碰到衣服的时候突然松开,张士铭本能的一抓却什么也没抓住。地上都是烂泥,这一落地肯定得脏兮兮的。说时迟那时快,张士铭右脚一伸一垫,完美的将衣服踢了上来,再弯腰顺手一接,使这套衣服免去了掉在地上的结局。
那人本来转身都已经走了,不过听到后头有动静又扭头一看,意识到自己的下马威没有得逞之后,顿时怒火中烧,握着拳头就要上来打张士铭。
张士铭拿着衣服完全不知道这人脑袋里想些什么,还不认识就给下马威就算了,竟然为了这点小事恼羞成怒到要打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昨晚和今早的观察,聂氏兄妹还算给自己面子,虽然不知道刚才老孙和那守卫说了什么,但是这里的守卫还不至于对刚遇见的外人这种态度。
老孙连忙拦在两人中间,一手挡在那人胸前,然后把张士铭拉到一旁,说:“那家伙叫耿明,是这里管事的,别看他个子不大,但人凶狠,你小心着点。”
张士铭听他这么已解释,结合刚才对方的态度,顿时也明白过来。
“那你刚才给他说了什么?”张士铭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