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开始下起雨来,张威朝四周看看,这里连可以避雨的大树也没有。
张威说走吧,我背你。
曾甄在雨中牙齿冷的咯咯打颤,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等我们到了,最后一班船也早开走了。”
“那总会有人在吧,码头,那个小店,总有人在,我们可以请他们帮忙。”
但其实张威想错了,码头上所有的人,都随最后的一班船一起走了,他们就是赶到码头,也不可能找到人帮忙。
张威扶曾甄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去,背起了她。
头顶是电闪雷鸣,脚下是高高低低的火山熔岩和灌木丛,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淌着冰冷的水,视线模糊,张威只能凭着感觉往前面走。
气温越来越低,除了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前胸和后背,还有一点温暖以外,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你冷吗?”张威问道。
曾甄头趴在张威的耳旁,嘴唇都冻紫了。
“不,不冷。”曾甄叫道。
雨一直不停地下,张威几乎已经是麻木地往前走着,中间摔倒了一次,张威站起来执拗地还要背她,曾甄不停地摇着头,哭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
张威抱着她,安慰道,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走到码头的,相信我,好不好,你要相信我!
曾甄说好,我相信你。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曾甄一直趴在张威耳边问,累了吗,阿威,让我自己下来走。
张威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但他还是摇摇头,他说不累,别忘了我吃了阿布他们族人的肉,现在还有十几只大虾的力气。
曾甄轻轻地笑着,在他的脖颈里亲了一下。
脚下的路好像突然变平坦了,右脚也没有灌木不停地扎着他了,张威猛一个激灵,他甩了甩头,努力把脸上的雨水甩去,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一条路,张威兴奋地叫道:“我们到大路上了。”
曾甄听到张威的叫声,也抬起了头,朝四周看着,虽然四周是漆黑一片,还下着雨,但他们在黑暗中已经待得够久,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
曾甄看到确实有一条路从他们的脚下,延伸向远方,来时他们从码头坐车到火山脚,虽然坐了十几分钟,但车速很慢,想来从这里过去,也不会很远,曾甄叫道,让我下来。
张威把曾甄放了下来,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两个人透过大雨,努力地辨认着。
“我们好像没来过这里,我记得我们下车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可以停很多的车。”曾甄说。
张威看了看,不得不承认,曾甄说的是对的,虽然这里道路的尽头,也有一条蜿蜒的路朝上,向火山顶爬去,但这个地方,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身旁的那座火山,这时正好有一个闪电把他们的眼前点亮,四周暗下去的时候,他们的心也冷了下去。
这个闪电帮他们确认了这里真的不是他们下车的地方,在闪电中,他们看到那条上山的路两边没有护栏。
“我们迷路了。”曾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没有关系。”张威说,“这是一个小岛,只要是路,就肯定通向码头,不然还会到哪里?或者,这岛上还有人居住?”
“没有,这岛上没人居住。”
曾甄肯定地说,她看过关于这个岛的资料,她记得一清二楚,这是个无人岛,岛上的空气中硫磺含量过高,没有人能经年累月地在这里长期生存的。
“那就对了,这肯定是通往码头的另一条路。”张威肯定地说。
曾甄站起来试试能不能自己走,张威制止了她,张威伸手摸了摸她的右脚,吓了一跳,整个小腿到脚踝都肿了,张威试着想脱下她的运动鞋看看,但只一碰,曾甄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
“不要动。”张威和曾甄说,“你的脚现在不知道是扭伤还是断了,要是断了,再走动就很麻烦,会造成骨头错位的。”
曾甄听张威这么说,只得作罢,还是由张威背着她,
雨丝毫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张威背着曾甄,沿着那一条路朝前面走,
这一路坑坑洼洼的,张威感觉自己的鞋子上沾了越来越多的泥,双脚越来越重。
其实并没有走出多远,但他们感觉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比他们心里预想的还要远。
两个人心里都一片哇凉,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走错路了,但谁也没有吱声,不愿把这个想法告诉对对方。
曾甄趴在张威光溜溜的背上,用嘴亲着张威的耳朵,张威笑道,痒。
但他越说痒曾甄就越是要亲,两个人嬉闹着,倒是把疲累遗忘了一些。
一个闪电过来,张威抬头朝前看看,他看到前面道路的尽头,似乎是一片大海,他竖起耳朵辨认,似乎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你听,我们是不是快到海边了?”张威说。
曾甄竖耳聆听,她似乎也听到了海浪的声,她说好像是海浪,不是火山。
又一个闪电过来,两个人几乎同时都看到了,不远处确实是一片大海,两个人都欢呼了起来,曾甄差点就从张威的背上滑落下来。
张威用双手把曾甄朝上撴了撴,然后加紧了脚步,不一会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但两个人却傻眼了。
他们的眼前,没有出现应该出现的码头和那个小卖部,而是一片沙滩,四周比他们更高的只有沙滩上的一块块巨大的岩石。
张威把曾甄放了下来,两个人坐在了沙滩上,张威苦笑道,至少,这里比其他地方更平整,这沙地也比泥地干燥。
曾甄说嗯,这里的视野也更开阔。她指着眼前的那一片大海说。
张威伸手去摸曾甄的额头,曾甄闪了开去。
刚才,曾甄在张威的背上,头贴着张威的后背时,张威感到她的额头有些烫。
张威用左手搂住了她,右手再去摸。
这一回曾甄没有再闪避,张威摸到了她的额头,吓了一跳,她的额头滚烫滚烫。
张威焦急道:“你发烧了?”
“没有关系。”曾甄叹了口气,又笑了一下:“即使就这样死了,我也很高兴。”
张威听着,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忍不住转过头去又亲了她一下。
曾甄也抱住了他。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张威朝四周看看,不禁在心里骂道,这鬼地方。
他们到过的每一个岛,都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只有这个火山岛,连一株比人高的树也没有看到。
张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和曾甄说,你在这等我。
他站起来,朝沙滩上最大的那块岩石走去,绕着它转了一圈,过了一会,他兴奋地跑了回来,曾甄正想问他怎么了,他一把就抱起了曾甄朝那块岩石跑去。
到了眼前,曾甄才发现这块岩石的底部是凹进去的,岩石的上部,好像一个天然的屋檐,正好就把雨给遮挡住了。
张威把曾甄在岩石根部放下,然后转身用手在沙滩上挖着。
曾甄说你干什么?
话一出口,曾甄自己已经明白张威要干什么了,他是要在沙滩上挖一条沟,把从上面沙滩上流下来的雨水引导到另一个方向,这样曾甄坐在的地方就没有水了。
曾甄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就双眼模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