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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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那边吧?”

曾甄一定是嫌这里的人太多,太吵,指了指天坑的对面。

张威点了点头,他们就沿着坑顶的路,往那边走去。

路很平,光线也足够亮,但他们还是打开了手电,脚下的火山灰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他们走到天坑的对面,找了块凸出的地方坐了下来,眼睛盯着天坑里那团红色的岩浆,不断地翻涌和喷射着,就像是一个心脏,永不停息地发出了有节奏的砰砰的声音。

张威看了看另外一边,海天完全已交融在一起,漆黑一片,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张威置身在火山和大海之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人仿佛被一边的火山的奔腾和另一边大海的沉默同时融化了,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此刻用这个书名形容自己的处境真是再好不过。

“你在想什么呢?”曾甄问。

没想什么,想起了一个书名。张威把那个书名告诉了曾甄,曾甄看着张威,笑了一下。

“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曾甄问。

张威知道她问的是浅浅,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可能现在已经去水门镇,给小米虫当助理了。”

“哦?”曾甄吃了一惊,张威就把浅浅的身世和个人背景与曾甄说了,曾甄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曾甄问:“五十铃知道吗?”

“知道,就是她提议的。”

“她知道这女孩喜欢你?”

“知道。”张威说,“我和她说了,我与那女孩之间,不会有任何事。”

“五十铃真大气,要是我,肯定接受不了。”曾甄叹了口气,“也许,她是对自己自信吧。”

“我们又不是刚刚认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张威说。

曾甄又沉默了。

两个人以为他们在说着悄悄话,但其实他们是用喊的,不然,岩浆喷涌的声音和海浪声早就把他们的声音淹没。

“有很多事,不是用理性就可以解决的,和时间长短也无关,甚至,和一起经历了什么也无关。”

曾甄说着,她这话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张威听的。

远处隐隐约约的嘈杂的人声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张威朝平台那里看看,那个旅行团的人已经走了,现在,目力所及之内,已经没有人影。

两个人坐在那里,刚刚还有的闷热的感觉消失了,风越来越大,裹挟着海水的腥味,吹在他们的身上和脸上,还有些凉。

岩浆的翻涌似乎平息了一些,砰砰的声音也减弱了。

“你冷吗?”张威问曾甄,曾甄摇了摇头。

“对了,你上次还不敢来这里,今天怎么敢来了?”张威问曾甄。

“跟着你啊。”

曾甄随口答道,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吃了一惊,但仔细想想,还真是的,她感觉自己只要和张威在一起,就会有一种安全感,碰到什么事,去哪里也不会感到害怕,也不会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曾甄想到,如果自己的母亲现在打电话来,自己告诉她,自己和张威正坐在火山口上,母亲会怎么说?

她会因此而紧张和害怕起来,让她马上离开吗?

曾甄想了一会,她想母亲应该不会紧张和害怕,母亲不会让她马上离开,反而会笑,会说,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曾甄想到这里,忍不住就去看了张威一眼,而张威此刻正盯着远处的大海,曾甄不禁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风越来越大,夜越来越深,天越来越冷,刮到他们脸上的海水也越来越细密。

张威抬头看看,这才醒悟,原来自己还以为是因为火山灰让这里的能见度降低了,其实不是,是天确实变了。

“我们回去吧,要下雨了。”

张威说,曾甄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天空就落下了雨,顷刻间大雨倾盆。

张威和曾甄“呀”地一声惊呼,赶紧起身,沿着坑顶圆形的道路,朝对面跑。

他们拼命往前跑着,有些慌乱。

“砰!”

突然地一声巨响,身边的天坑里,一道火炬窜了上来,窜到了好高,几乎快与坑顶齐平。

猝不及防,跑在前面的曾甄吓了一跳,“啊!”地一声惊呼,她的脚底,被什么绊了一下,人往前踉跄了几步,控制不住,脚底湿滑,她尖声叫着,人就往天坑里摔去。

张威大惊失色,赶紧跨前两步,伸手一抓,就抓住了曾甄的后背,也来不及多想,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朝后面扯。

也幸好张威眼疾手快,刚刚还朝前倒去的曾甄被他拉住,硬生生地往后摔了出去。

张威自己,摔倒在了地上,脸被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眼前一黑。

张威在地上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他用双手就着雨水,在脸上抹着,脸很疼,应该是有好几处被擦伤了。

视线渐渐恢复了正常以后,张威叫道:“曾甄,曾甄。”

没有人理他。

张威朝身后看看,又是大吃一惊,他看到坡顶的这条路上,除了自己,和一个掉在离他几米远处的手电,什么也没有。

张威大声急呼:“曾甄!曾甄!”

回答他的是一道闪电和一个闷雷,接下来就只剩噼啪的雨声和沉默的岩浆喷涌的声音。

张威急急地爬到坑边,朝里面看着,瓢泼的雨还没有接近岩浆就变成了蒸汽,天坑里一派白雾弥漫,从这团白雾后面,岩浆像一个雨中的红灯那样一闪一闪的。

张威朝着坑里声嘶力竭地喊着:“曾甄——!曾甄——!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

张威在地上坐了起来,双眼又模糊了,也分不清是雨是血还是泪,他用手抹了一把,眼前能看到的还是那条空荡无人的道路和一个手电,一道孤独而沉默的光柱。

张威的双眼马上又模糊了,这一次他没有用手去抹,任什么也随它们恣意地流着。

他坐在雨中,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自己和自己不断地呢喃,别慌别慌别慌……

他打开掌心看了看,赤裸在大雨中,掌心的系统自我保护性地关闭了,已经无法使用,这一个时刻,他突然就心念电转,他想起前面在小卖部,那家伙是不是就是个预言家,自己不该拒绝他那个避孕套的,如若不然,现在就可以把避孕套套在手上。

这么危急的时候,自己还能想起这个,张威自己也觉得好笑,就笑了一下,笑完了又想,说明自己的脑袋还没被摔坏,真值得庆幸。

他努力地回想着前面的情景,他记得边上一个火柱腾空而起,砰地一声巨响,他记得曾甄被吓了一跳,她摔倒了,要往火山坑里摔去,他记得自己大吃一惊,伸手抓住了她的后背,他记得自己把她往后面用力一拉,他记得她往自己的身后倒过去了……

没错,她不是往火山坑里,而是往自己的身后倒过去了。

张威一遍一遍,努力地回想,他似乎都听到了自己拉着曾甄往后面摔时,她胸前的衬衣扣子崩裂的声音。

没错没错,她没有掉到火山坑里,张威坐在雨中,忍不住哭了起来,然后又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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