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去,包括昨天去滑铁卢,张威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在这里,很少看到新建的居住小镇,还有那一座座废弃的村镇。
就连两旁的大地,很多看得出来,本来应该是麦地或者葡萄园,现在也没人耕种了,但奇怪的是却没有荒芜的迹象,到处都是修剪得很整齐的绿色的草坪。
张威把自己的发现和曾甄说了,曾甄想了一会,才说:“我以前都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在北美,也是这样的。”
“这会不会和土地制度有关?”曾甄说,“要知道在欧洲或着北美,拆或建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政府到哪里去找那么大片的土地?就像这外面,你看着是一片片绿地,但都是有主人的。”
张威想了想,或许这真的可能是主要的原因,他想起在自己的母地球,农村的土地都是集体的,村民有的只是承包权使用权,当人类不依靠土地生存时,这使用权也就失去了意义,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放弃这使用权。
还有就是,相对来说,这里发展的历史比较久,人们没有改变自己居住条件的要求,而在国内,如果是十几年前,凭张威在自己母地球的记忆,正是人们要求改变居住条件的高峰期。
“对,你说的有道理。”曾甄说,“我记得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家里的居住条件很差,是那种用旧教室改建出来的房子,连厕所都是公用的。”
他们这样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安特卫普,这个地方,既然以前是世界钻石之都,那一定是欧洲最富裕的城市之一,但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看着外面的街道和房子,张威觉得,和杭城或申城相比,安特卫普已经显得老旧。
鲁本斯故居坐落在安特卫普市中心?,在繁华的Meir名店街后面,闹中取静,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连带着一座美丽的后花园。
故居门前是一个街道改建的小型广场,有花坛、喷泉和一个公共自行车停车场,还有一座长方型的玻璃房子,故居的售票处就在这玻璃房子里。
玻璃房子的前面,是一个露天的咖啡馆,故居里面没有空间提供的服务设施,都设在了外面的广场上。
到了这里,张威才感觉自己像到了异国故乡,他对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很熟悉,每一幅画和每一尊雕塑,他都不知道揣摩过多少次,还有一些,他临摹了不止一次。
这幢建筑包括花园都是鲁本斯自己设计的,他于一六一零年买下这处房子后将其扩建,他的设计结合了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古典风格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风格,建筑装饰之华丽在当时的安特卫普是独一无二的。
张威和曾甄一踏入庭院,立刻就被眼前这个通向后花园的门廊所吸引。门廊由意大利风格的墙面和柱子,以及巴洛克风格的廊顶所组成。
廊顶上有两座雕塑,一座是罗马十二主神里的智慧女神密涅瓦,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一座是画家的守护神墨丘利,也就是希腊神话里的赫尔墨斯。
曾甄看着张威笑着,张威好奇道你笑什么?
“我觉得这个爱马仕应该是你的守护神。”曾甄笑着说。
“什么爱马仕?”张威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赫尔墨斯的英文是Hermes,而爱马仕的法文是Hermès,曾甄说的是这个。
“你想想,这爱马仕,在希腊神话里还是商业之神,你看看你,不管是画家还是商人,你都归他管。”曾甄说。
曾甄这么一说,张威也笑对哦,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层。
“那我是不是要朝它拜拜?”张威笑问。
“要,我们本来该带香来的。”曾甄也笑。
张威还真的仰起头,合掌朝赫尔墨斯拜了三拜,周围的游客好奇地看着他们,有两个韩国游客,不明就里,也跟着拜了起来。
曾甄咯咯笑着,张威想起来了,叫道:“对了,你别说,鲁本斯在这里放了个赫尔墨斯,说不定他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也是求赫尔墨斯给他双重保护。”
“真的?”曾甄看着张威。
“真的,你想想,鲁本斯当时是画家,其实也是一个商人,来自欧洲王室和贵族的订单应接不暇,这个画室,就是一个作坊,从这里出去的画,并不全是他自己画的。”
“还有这事?”
“当然,鲁本斯的画分三类,一类是自己画的,那些都是很重要的订单,还有一类是他只画重要的部分,比如脸、手和一些关键的细节,还有一类,就是完全由助手和学生完成的,他只是从旁做了指导。”张威说。
“那那些付了钱,买到的是第三类画的,岂不亏了?”
“反正那些贵族也分不出来,他们只要以为是鲁本斯画的就行,不过,他们也没亏,鲁本斯的学生,像凡·戴克,也是很厉害的。”
曾甄环顾庭院的四周,骂道:“这个奸商,怪不得能赚这么多钱,造这么夸张的房子。”
“你想想,鲁本斯留下来的画有两千五百多幅,而且一半以上画幅都很大,要全是他自己画的,他根本忙不过来。”
张威笑道,他想老鲁自己也一定没想到,几百年后,还有个东方女孩把他叫做奸商,张威不知道当时是不是三类画,三种标价,如果没有,那确实有点奸。
“想起来了。我在卢浮宫看到过,有一个很大的大厅,里面二十四幅画,都是几米高几米宽的大画,都是他画的。”曾甄说。
“《玛丽·德·美第奇的一生》,路易十三的母亲,亨利四世的王后,这组画是她委托鲁本斯以自己的一生经历为主题创作的。”张威说。
“对对对,就是这些,这些,然道也是助手们画的?”
“这个难说,不过我想,法国王后的订单,老鲁会重视一点,其实,就是现在也一样,很多画家的画大都是助手帮助完成的,当创作变成一种工作或商业行为时,必然就会这样。”
曾甄点了点头,她想这点很好理解。
“特别是收藏热后,很多的收藏家其实狗屁不懂,他找到画家,最想让画家做的就是重复创作自己的成名作,他们不知道这对画家来说,其实是一种折磨,这种作品,不可能好的。”
张威想起自己在母地球,看过岳敏君的一个采访,他就毫不忌讳地说自己的作品是有助手一起画的。
再早一些,比如陈逸飞也请陈丹青、韩辛帮助一起画过画,但那一代人比较规矩,一般请人参与画的画,展出的时候也会共同署名。
“但为了钱,很多又不能推脱?”曾甄问。
“是的,这时候找助手来完成,就变成必然的选择了。”
“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入股**公司了,你不想也变成这样的人,就是自己的作为完全被金钱所左右。”
“没仔细想过,应该有这个因素,第一反应是那样公司会被赔率和盘口改变,人会对输赢锱铢必较,那会变得不快乐,人不快乐,公司也不可能快乐。”
曾甄若有所思,她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当初自己去公司应聘时,虽然和自己原来的公司相比,缤纷当时只能算是一个小公司,但那种轻松和快乐的氛围一下子就吸引了自己。
而后来自己一步步努力,把公司的业务版图一天天扩大时,更多的不是来自上面的任务压力,而是自己的原动力,那种成就感,是在原来的公司,感受不到的。
业绩很多时候,不仅仅只是冰冷的数字或一条上升曲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