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顶，他们又下来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山顶有一块平地，原来应该是有几家饭店和杂货店的，店铺的房子和招牌还在，开店的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下山的路口，有一块警示牌，写着：“长下坡，注意车速。”

边上还有一块牌子，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看出，上面写的是大货车不得少于60分钟到山脚，依维柯等中型车，不得少于五十分钟，小车不得少于40分钟，违者山下罚款。

张威记得自己在上山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牌子，只是自己当时在车上，没有看清，想来内容应该和这大致相同，可见当初这雪峰山上山下山的艰难。

江灵在那块平地上，又用脚踩出了一道拖拉机的印辙，走不多远，雪已经漫过她的鞋子，她赶紧就往回走。

雨这时已经停了，只有风呼啸着，张威张开嗓子叫道：“五十铃——！”

江灵兴奋地回答：“哎——！”

两个声音在风中飞出很远，近旁的树林里，有大团大团的积雪从树上哗啦啦地跌落下来。

“走，追我们的声音去。”江灵叫道。

两个人上了车，启动车子朝山下走。

下山的路更难走，虽然已经是冰雪模式，车轮还是在打滑，只是打滑的太厉害的时候，车后面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让车滑动的距离不至于太大。

下山的弯道少了，但坡道相对就长，江灵需要时刻踩着刹车，一点也不敢马虎。

下山的坡道旁，有很多废弃的小房子，房子前竖着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水”字。

“这些以前是卖水的？”江灵问张威。

张威说不是，这是以前大货车因为下坡，不停地踩刹车，会造成刹车片和轮胎温度过高，必须用水冲降温。

下山比上山用了更多的时间，等到他们到了山脚，看到那块“您已平安通过雪峰天险”的牌子时，两个人不禁欢呼起来。

算了一下，这过山6公里，他们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到了山脚，他们总算才看到了第一盏灯光。

也是一个水站，房子已没人看守，但灯却每天晚上都一直亮着，像张威他们这样偶尔翻过雪峰山的人看到它，就像在茫茫大海里看到了灯塔一样。

江灵把车停在了水站前，张威下了车，走过去拧开水龙头，里面居然流出了水，开始是深褐色的，过了一会，水才开始变清。

水是刺骨的冰冷，张威还是用它洗了把脸，顿觉得神清气爽。

江灵又去路边蹲了一会，干呕了几下还是没有吐出东西，她也洗了把脸，张威问她好些了吗？

过了一会，她才回答，好像脑浆又冻回去了。

江灵说，不知道那些鸡鸭们怎么样了？

张威从驾驶室里拿了手电走到车后，打开车斗，用手电照着，叫了起来，说有一只鸭子好像不行了。

江灵赶紧跑过去看，果然，笼子里有一只鸭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其他的鸡鸭，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张威打开笼子，用手拨了拨，它还是一动不动，张威把它拎了出来，两个人这才发现，这只鸭已经死了。

江灵说它一定也是脑浆晃出来死掉的。

张威想到了一个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江灵瞪了他一眼：“你还笑？！”

张威说：“我今天总算知道晕死是怎么死的。”

江灵听了也笑了起来，她说：“好可怜，它还真的是晕死的。”

张威提着死鸭子四下里找着，找到了一个坑，江灵在坑里铺了一层树叶，张威把鸭子放进了坑里，他们用脚拨着，想把边上的土挖到坑里，土都被冻住了，挖不了，他们用了树枝，还是一样。

最后，张威只好从水站的房子里找来一块旧木板，盖在坑上，又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这才算给它建了个墓。

两个人再回到水龙头那里，洗了手，江灵说，你现在手上已经有了死亡的气息，洗不掉的。

张威瞪了她一眼，她却咯咯笑着。

两个人的手机不停地响着，张威看看，十多个未接电话，有父母的，有老五和卡宾枪的，还有辛宁和曾甄的，最后一个，是谭大妈的。

江灵也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一大半是她妈的，还有张威父母的，谭大妈的，小王的，最后一个，是谭小妈的。

两个人分别回拨电话，张威听到江灵用她家乡话喊着，就知道她这是和她妈妈在打电话，这么晚了还没有到家，家里面自然是着急的。

他们打了两个，外面实在太冷，两个人就回到车里。

回到了车里，就不分别打电话了，都是张威拨出去，江灵就对着张威的手掌喊，反正都是关心他们到了哪里的，一个人回答了，就等于是两个人回答。

电话都打完了，两个人在车上又靠了一会，张威说剩下的路我来开吧。

江灵看了看导航，她说好，还有七十多公里，我们从安江上高速，上了高速，自动驾驶就可以到家了。

两个人换了位置，张威启动了汽车，笑道：“回去的时候我们还走这条路？”

江灵一听就急了：“不走了，不走了，走过一趟就可以了，再走脑子真的要晃秀逗了。”

张威哈哈大笑。

接下去的路很好走，他们上了高速，就把车调到了自动驾驶，两个人把椅子放倒，脸对脸躺着。

没有睡意，江灵叫道：“肚子又饿了，威哥，我想吃很辣很辣的菜。”

“好，想吃什么，我马上就给你做。”

“都可以，只要变态辣的就可以。”

于是两个人就用嘴在车上炒起菜，等他们做好的菜凑够一桌时，他们的目的地也快到了。

江灵的父母住在一个居住小镇，小镇的房子和大多数的居住小镇都差不多，大同小异，反正都是网上下载然后打印的。

江灵曾经说给他们买幢别墅，但他们和张威父母一样，死活也不肯要，他们说他们的老邻居和亲戚朋友都在这里，搬去别墅，闷也闷死了。

车子进了居住小镇，张威开始有些不安起来，毕竟是第一次见丈母娘啊，但愿这个丈母娘和曾甄妈妈那个假丈母娘一样，很好相处。

江灵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盯着他，幸灾乐祸地笑道：“有人要见丈母娘，有人心里紧张死了。”

张威故作镇定地嘿嘿笑着。

江灵指着前面那幢房子，叫道：“到了到了，前面转过去就到了。”

汽车到了前面路口，朝左转，张威吓了一跳，他看到不远处这幢楼的大门口，站了好大一堆人，总有三十四人之多，他们车子转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朝这边看着。

卧槽，不会吧，这么多人，都是等我们的？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车窗，张威也听到有人在叫“郎巴公，郎巴公”。

张威问江灵，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你是帅哥。江灵咯咯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