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算是顾城往刀口上撞，他自己不要命地蹿了上来，冷夜宸自然不放过这个套得线索的机会。

看他一副萎靡颓然又懊恼的样子，冷夜宸就很肯定他已经见过了那满屋子的血，至于是不是在做戏，暂时未定。

冷夜宸问道：“顾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顾城这次倒是真的伤心和惶恐不安，虽然肖媚姬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过很得他的心，因为肖媚姬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获得他宠爱，又不过分的缠人，要求这要求那的，这样识大体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也不瞒着大人，在下对媚姬姑娘颇为喜爱，中午便过来和她一同用膳，”顾城轻叹口气，面露忧愁悲伤，“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口角，闹得有些不太愉快。却在回去后没多久听说媚姬她……在下实在不忍心，媚姬虽然是歌舞坊的姑娘，却心地善良，是一位好姑娘。”

“顾公子和肖媚娘，也就是肖媚姬的妹妹关系似乎也很好，这事肖媚姬她知道吗？”冷夜宸问道。

顾城面露尬尴，还是点了点头。

“肖媚娘知道顾公子和肖媚姬的关系吗？”冷夜宸依旧用严正又正经的口气问出让人尴尬的话题。

奚言在后面别扭的扭脸，这人她不认识，别说是她的金大腿！

顾城更加尴尬，却摇了摇头：“媚娘不知道，”他也不敢让肖媚娘知道，肖媚娘那性子，知道了这事还不和他闹翻天？

冷夜宸点点头，让衙役带顾城出去，顺便道：“顾公子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城，本府会随时找顾公子问话。”

顾城一听，脸色大变，怒目而视。冷夜宸不为所动，更是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作为此案的嫌疑人，顾公子还是老实待在丞相府，若是顾公子不想在丞相府，京都府衙的大牢还有很多空余房间。”

“大人凭什么怀疑我？”顾城憋红了脸。

冷夜宸盯着顾城，义正言辞地说：“你中午和肖媚姬在一起吃饭，说发生了口角，随后不愉快的离开，但没有证人能证明在你离开前，你是否下了狠手杀了肖媚姬，毁尸灭迹！”

询问的所有人中，都说顾城离开后肖媚姬就没出过房间。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是此案的凶手，而且顾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除了在茶点中使用罂粟，一定还有其它的事由他在暗中策划，仅仅为了赚钱，还用不到冒这么大的风险！

顾城张大嘴，一脸不敢置信，但冷夜宸说得有理有据，确实没人能证明他走的时候肖媚姬还活着……该死的，竟然因为他一时心软，答应了肖媚姬过来吃午饭，却吃出了一身麻烦！

奚言在心中竖起大拇指，称赞一下冷夜宸的机智和谋算，将顾城困在京城，派人盯着被发现也有理由——你是杀人嫌疑犯，我就是来盯着你的。只要顾城有所动作，他们就能很快的知道。

“随便大人你怎么想，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有，”顾城冷哼一声，跟在衙役身后愤然离开。

结束了询问，天色已经不早，残阳只剩下一个小尾巴，老仵作也结束了清理工作，拼凑到一起的肖媚姬被放在席子上，让两个衙役抬回府衙的停尸房。冷夜宸和奚言随后赶回了府衙，平光继续去监视顾城，王阳带着一班兄弟守在歌舞坊外。

回到府衙中，冷夜宸去看了一下四分五裂的尸体，还有些尸块没有找到，拼凑后也是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他主动问奚言要了双面镜，照了照尸体的脖子，断裂的脖子和肖媚娘的情况如出一辙，又看了看尸体上所有的切口，皆是布满了黑色腐肉。

“又是怨灵所谓？”冷夜宸凝眉问道。

奚言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怎么？”冷夜宸见奚言的反应，心道小神棍不是看见任何尸体都说是鬼怪所为，这次竟然迟疑了！

“感觉，”奚言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一下，“肖媚姬的脖子虽然是怨灵的铁链子给肋断的，我跟着曹悠到歌舞坊的时候，小院子中也是怨气冲天，我却总觉得肖媚姬的死不一定是怨灵下手在先。”

冷夜宸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肖媚姬的死因是一定要查清楚，只是你不回去睡觉，跟着曹姑娘做什么？”

“还不是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一身的阴晦之气，我就跟着了，”奚言撇撇嘴，用紫眸瞪着冷夜宸，“是大人放我假的，不能克扣我的工钱。”

小神棍三句有两句是鬼怪，另外一句必定就是银子。冷夜宸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很自动的将后面的一句话给省略，问：“去歌舞坊习舞需要鬼鬼祟祟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人家肚子中的蛔虫，也许人家小姑娘就喜欢偷偷摸摸，喜欢走后门……不过，大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人家小姑娘今天可是哭得魅惑动人，大人竟然连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冷夜宸冷下脸，他一点也没看出来曹悠哪里魅惑动人了。

“说的也是的，想当初肖媚娘的媚术都没有迷倒你，反而跑……”奚言突然一拍手，哈哈大笑。

突发的状况也让冷夜宸大惊，这人受到什么刺激了，又开始发疯！

“大人，我想起来了，”奚言激动地抓住冷夜宸的双手，兴奋说，“我就说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媚术，原来是宴会上。肖媚娘的媚术以张扬大胆妩媚勾人，而曹悠使用柔弱和声音施展媚术，但都是媚术，这两人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跟着肖媚姬学舞也是一种对外的掩饰。”

冷夜宸听说过媚术，这是一种古老的秘籍，一般都是由女子修炼。只是他没注意过，而且别人对他施展媚术，他也没感觉到，才忽略了这重点线索。

但是，他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最近发生的事比较杂乱，让他忽略了。曹植说过祖上对阵法很有研究，既然这样，那就好查多了，自古至今，以布阵闻名的，要么是杀场战将，要么就是军师，或是有名气的大家族，除非隐居世外。

“大人，你又要去哪里？”见冷夜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纵身往外飞去，奚言立刻跟了过去，嘴上还小声抱怨着，人家都回家吃晚饭休息了，这人却还忙着往外跑忙着公务。

奚言跟在冷夜宸的身后跑到了皇宫东南角的圣书阁，圣书阁的守门人一见到冷夜宸，就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一边找握着钥匙的三人来开门，一边说：“上次曹大人也是这么晚过来的，曹大人文采可好了，这里面还有他编纂的典史。”

“曹大人？是曹植曹大人吗？”冷夜宸停下脚步问道。

守门人点点头，打着灯笼回头看了冷夜宸一眼，笑着说：“宸王爷也认识曹大人吧？”

冷夜宸嗯了一声，问道：“曹大人过来看什么书籍？”

守门人温和笑着道：“都是典史，”他看向跟在冷夜宸身后的奚言，“这位是？”

奚言蹦出来，眯着眼指着冷夜宸：“我是大人的师爷，来帮大人的，这里书这么多，我们也好快点看完，让老人家能早点回去休息。”

这话说得守门人心里高兴，二话不说的就放行了。

冷夜宸要找的是奇闻杂记，这一类的书籍很容易找到，摆了整整两大架子，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了。奚言却直呼要命，这么多书籍要看到什么时候？

“先找有关曹植祖上的文书，看能不能找到阵法布局类的书籍，”冷夜宸一点也不急躁，似乎这两架子百多本书，在他眼中只是两本那么个分量。

奚言挑挑眉，万分后悔跟了过来，她就应该回府吃饭，洗澡睡觉，就算逗着夙黍玩，也比在这里找书来得强。不过抱怨归抱怨，奚言还是很认真地找阵法布局记载类的书籍。

两人分工，一人一个书架，倒是也挺快的将相关的书都翻了出来，堆在一边的案桌上。

冷夜宸拿起一本仔细查找，奚言也不打扰，只是在圣书阁中转悠着。突然，她就发现了一个暗道，想着没事做便来一个探险的活动，也没和冷夜宸打一声招呼，顺着暗道往楼下跑。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一点也阻止不了她欢快的步伐。

冷夜宸看完一本书，并没有发现什么，就拿起另一本继续查看。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圣书阁内*静了，连一点呼吸都没有，而奚言也不见踪影，他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都有一些疑神疑鬼，小神棍能很好的掩藏气息，他感觉不到也很正常，而且在圣书阁中，也没有什么危险存在。

只是怎么也安心不下来继续看书，轻叹口气，冷夜宸还是放下书去找人。等他转完整个书阁，却没看见奚言的身影，心中也越来越不安。

咚咚……咚咚……就在冷夜宸打算到外面去找人的时候，他听见了小神棍才能制造出的特有脚步声，只有她那种踩着地面却像踩着冰面行走一样踏出来的悠长脚步声。

一股邪火立刻蹿了起来……突然将自己弄失踪了，难道不知道他会担心吗？

丝毫不知道紧张担忧着她的宸王爷正黑着脸，奚言兴奋的蹿到冷夜宸跟前，抓住他的手臂往前拖：“大人，我有天大的发现。”

一拖没拖动，还被甩开了手，奚言疑惑的望去，惊疑的叫着：“大人？”

“你去哪了？”冷夜宸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拧着眉沉声问。

事情似乎大条了，大人不会去找她了吧？奚言挠挠头，装傻的笑着：“大人跟我来就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