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的抬头,她心中窒息,那从地面冒出来的烈火,那是来自地狱的烈火,无情的将她心爱的男人吞噬,猝然化成化作一滩血水……
“兆麟!”素秋失声一喊,恐惧得睁开眼睛,眼前景物一一归位,没有火光,只是一片亮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不假思索的举起自己的手,没有血,没有伤,是梦,只是梦,耳边很静,这屋里很静,丝丝入骨的静将她的眼睑肆意拨乱、急速跳动。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伴着女仆的询问,“夫人,怎么了?”
“先生、小姐,回来了吗?”素秋眼神黯然,心跳加速。
“没……有。”女仆心下诧异,夫人一直坐在大厅里,这大厅是正对着门口的,要是有什么动静,一早就会知道的,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这样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夫人一脸的茫然,黑幽幽的眼神,空洞洞的可以装下一个人,心中不由更加疑惑。
素秋没有再问,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
良久,两人都没有发出定点声响,女仆再次抬眼看着素秋,只见她旗袍上绣的绯色海棠花迎着昏黄的灯光,柔媚欲滴、绮丽灿烂,竟是化作一片金红粲然、殷红如丹的大红色,像极了鲜血的颜色,不禁一阵战栗,只觉一阵寒流通体而过,一时间,竟是像被人施了法术一般动弹不得。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彻空荡荡、静悄悄的屋子,划破着诡秘的令人发慌的静意,神情恍惚,素秋低着眼睛,居然没有去接。
立在一旁的女仆,见夫人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说,“夫人,电话。”
素秋柳眉一蹙,嘴角发颤,其实她早就听见电话声了,却徒然生出怕意,不敢去接,任由电话丁玲丁玲的催促着,心中只希望这电话铃快快停住,可是越是希望,仿佛它却戏谑似的叫的更响,怕意似水渐渐汹涌,无情没过她的咽喉,直达她的眼睛,她的眼底猛然散出两道锋利如剪的影子,奋力一挣刺破怕意,抬手扶住电话,颤抖着抓着话筒,喑哑不稳的声音唤出两个字,“兆麟。”
女仆见夫人唤了先生的名字,再思索着她凡才的神情,想着大概是小两口斗了嘴,便捂着嘴笑笑,识趣的退了下去。
蹑手蹑脚的走着,女仆刚走到门口,却听咣当一声响,扭头去看,见夫人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慌张镶在脸上,眼底隐隐忧虑,薄唇白的吓人,她踉跄的站起纤细的身子,抿抿嘴角,便朝门口走来,每走一步,都带起一阵莫名的风。
女仆见夫人径直打面前走过,回神过来,说,“这么晚了,夫人要出门吗?”
话音落地,却没人回应,女仆疑惑不已,这还是好脾气的夫人第一次对人不理不睬,浓眉上挑,不禁好奇的踮脚探望,只见夫人清瘦的身影越走越远,末了,投入那片未知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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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夜一两点的时候,夜色深浓,两旁的树木迎着风摇晃着,好像是大片大片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罗博德医生坐在疾驰的车里,手指下意识的打在药箱上,发出有节奏的沉闷声。
他本是睡着了的,却接到一通急匆匆的电话,说是沈兆麟先生受了伤,叫他去一趟,他本就沈兆麟私交甚好,更是沈兆麟的家庭医生,接到电话便匆忙起身穿上衣服,大略收拾了些,刚走出公寓的门口,便遇上一辆汽车,只有司机一人,那人探出个头说是来接他的去沈府的,他倒是见过那人几面,是尉厅长家的司机,心中奇怪,遂问来人,“沈先生家的车了?”
那人道,“沈厅长遇袭,人受了重伤,车也烧毁了,我家老爷叫我来接您。”
罗博德医生听他说遇袭受了重伤,便不再做多想上了他的车,路上司机复又将夜间发生的事仔细道来,听得罗博德先生心惊胆战……
隔得很远,他便看见沈府敞亮着灯,这灯光将整栋建筑照的昏黄,好似一片朦胧极光晕在地球的暗色的北极,竟是丝丝的潮气盘在心头,车子驶进院子,稳稳停住,他随着等候引路的仆人上了楼,来到沈兆麟的卧室。
一进屋,便看见许多人影,尉厅长背着手正来回踱着步子,沈婉婉小姐坐在床头,一张青春洋溢的脸挂着泪痕,缓缓地抽泣着,大床上躺着一个英挺的沈兆麟,他闭着眼正在昏迷中,大片的血染在他白色的衬衣上、他身下的真丝褥子上,几个仆人七手八脚的替他的手臂等伤处做简单的包扎。
婉婉见让罗博德医生来了,霍然起身,说,“罗博德医您来了,快看看哥哥。”
罗博德医生几步走进,只见床上浑身是血的病人,拧着俊眉,面无血色,胸口大度起伏着,呼吸紊乱不平,他含蓄的说了句,“病人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室内应该通风流畅。”
婉婉听他这样一说,先是顿了顿,随即明白过来,对着仆人焦急的大声说,“都出去,都出去。”边说着这话,.边要去开露台的门。
“露台不能,病人会受冷,出去的时候把门虚着。”罗博德医生吩咐说着,俯身查看着沈兆麟的伤口。
婉婉点点头,小步走到床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沈小姐在外面等,沈先生需要全身检查。”
脸一红,婉婉踟蹰一二,也出去了。
罗博德专注的解着病人手臂处那些不正规的包扎布,突然病人的手臂微微移动,他下意识的望向病人的脸,却见沈兆麟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神色泰然的张口道,“罗博德医生,麻烦你了。”
罗博德一愣,心下不知他是何时醒了,怎么会这么快,仔细看着沈兆麟,他正缓缓地半坐起身,脸色虽然憔悴苍白,眉目却极是清明、眼光亦是凌然,眼睛里全然没有重病患者的涣散浑浊之光,根本就不是刚刚醒来的模样,徒然停住了手,诧异的望着他,“沈先生,您……”装病两字没有牟然出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