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近山直奔罗清而来,他确实收到了医院传来的消息,在医学高度发达的当今世界,代表清源省最高医疗水平的九院,竟然无法完成对罗清的救治,荒唐地请来一位号称神医实则不过二十来岁,吹嘘有着无穷内力的神棍来为之驱邪!
因此罗近山对傅林泉的盛情邀请并不领情,而是不假辞色地问道,“我的侄孙现在在不在病房?你们医院对他进行了什么样的治疗?有没有什么效果?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罗清!从现在开始,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医院什么时候把罗清治好,我就什么时候离开,我只看结果!有句丑话我必须说在前面,不管结果如何,我要知道医院对罗清采取的详细的治疗记录,如果我发现其中因为措施不力或者出现失误甚至错误,导致不利后果的,你必须给我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罗家将保留针对九院采取手段的权利。”
傅林泉的表情一变再变,眼前这个老头显然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而且他此时的态度说明他的不信任甚至还可能怀有敌意,而且他的话充满了威胁和施压的意味,他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让自己终止治疗,然而此时根本没有退路。
傅林泉的脸上仍堆起了笑容,“老伯父,您言重了。救死扶伤是我们医院的宗旨,请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救治罗清的,再者说,从您这里论起,罗清也算是我的晚辈,我已经组织了全医院最好的专家成立治疗小组,并且已经稳定了他的伤势,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康复的。”
“是吗?那还真是个好消息咯?”罗近山重重地将手中的拐棍往地上一杵,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想先见见罗清,然后再听听你们医院将如何进行下一步治疗,如果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人、财、物绝对不是问题,统统可以满足你,我只要你保证还我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罗清。”
傅林泉笑着答应,“没问题,先到我的办公室里吧,我让卢医生为您详细介绍罗清的情况。”
“就在这里吧,不用那么麻烦,”罗近山找了个座位坐下,却是正对ICU的病房门口,似是不经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我现在能不能马上见罗清?”
“这……”傅林泉对卢医生使了个眼色。
卢医生会意,忙向罗近山解释道,“罗老,我是负责对罗清治疗的专家组成员,现在正在对伤者进行一个全面体检,要不您先在这里等等,我为您介绍伤者的情况吧?”
罗近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知道,既然傅林泉能在这里应付自己,那么说明里面的情况还算乐观,再加上两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不错,心中的怒火稍稍压低。但他还是忍不住对傅林泉说道,“傅院长,九院是我们全清源最好的医院,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将这份传统一直保持下去,而不是……”
罗近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索性停顿住了。
傅林泉忙接口问道,“不是什么?您是知道的,我们九院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是经过了十几位前辈三代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傅林泉将之发扬光大是职责所在,又怎么会丢掉这个光荣传统呢?我很好奇,您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近山凝视着他好一会儿,见他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问你,罗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九院这么好的设备、这么好的专家都没辙了?你却偏偏要请什么江湖术士所谓神医来给罗清做法术?这就是你的做派?这就是你的发扬光大?你糊涂啊!”
“江湖术士?”傅林泉哑然失笑,“您是在说钟扬?您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罗近山恨恨道,“一个招摇撞骗、欺世盗名之徒,我听说他在长宜搞了个国医馆,本身就是傍着长宜一院的大树招揽生意,赚得那叫一个昧心钱,后来被长宜一院扫地出门,又跑来省城混迹,前阵子不是都在传得沸沸扬扬吗?你居然让他来给罗清治疗,你是被他喂了什么迷魂药了?你自己毁了一世英名不要紧,可别连累砸了九院的招牌,这个历史责任你背不起!”
傅林泉顿时心中了然,老头定然是受了挑唆而来,当下就遣了卢医生回观察室,自己继续应付,“罗老,您真正了解过钟扬吗?您的评价实在是太过偏颇了,我来跟你说说这个钟扬到底如何,您愿意听就听,不爱听就忽略,怎么样?”
“好,我倒想看看,一个江湖术士就这么值得你这么个大院长为他辩护,”罗近山多少也是碍于傅林泉父亲的面子,刚一进来到现在已经倚老卖老了,此时倒真没好意思再驳他的颜面,又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真有本事治好罗清,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亲自负荆请罪赔礼道歉,可如果治不好罗清,那就别怪我对你也不讲情面。”
傅林泉心中也起了些许火气,但是此时还需要给钟扬争取时间,不得不继续应付,肃容道,“您说他是江湖术士,倒也没有错,但是他没有招摇撞骗,长宜那档子事我不说,我只说几件关于他的事情。您见过人体正面被车撞击而自愈的人吗?您见过脊椎严重受损被一夜之间全部治愈的人吗?您见过一个身负数十处伤痕依靠轮椅生活却在几个疗程之后能自主站立行走的人吗?这都是因为钟扬,仅此三例,即便是当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最专业的医疗团队,都难以做到,这样的人到底是不是骗子呢?我只相信事实。”
罗近山目瞪口呆,傅林泉没有任何华丽的修辞,但是他讲述的三个事实令他倍感震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医?你不会夸大其辞了吧?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傅林泉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怕还是被隐瞒了不少细节,我认真分析过钟扬的为人,在医学领域对自我的要求极为严苛,而在此之外却又非常低调随和,在他身上我真的能得到一颗赤诚的医者本心,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我曾有遗憾,不能亲眼目睹他如何做到上述三个病例的完美治疗,但是就在刚才,他对罗清施展治疗的时候,让我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罗近山没想到傅林泉会对钟扬有这么高的评价,不禁愤怒地回顾左右,“刚才是谁告诉我,钟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术士、骗子?”
身边的几人都不敢吭声。
罗近山更是恼怒,“哼,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玩的什么把戏,我是很疼爱罗清,却被你们利用来搅乱罗清的医治,幸亏傅院长亲自坐镇及时拦住了我,不然的话,罗清遇到什么意外或是危险,你们几个就等着被逐出家门吧!”
几人一听,慌忙七嘴八舌分辨起来,被罗近山严厉斥责噤声。
傅林泉暗暗摇头,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对罗近山道,“罗老,您看现在……”
罗近山望了一眼里面仍然安静的病房,心里多了几分好奇,“既然已经来了,我就想在这里等等,到底这个钟扬有如何通天手段可以妙手回春,拭目以待。”
傅林泉见他说得坚决,也不再劝阻,亲自带他走进了观察室,却把其他人都驱散出了病区。
在他人体内构筑小循环的难度极高,稍有分心就可能出现偏差,即便钟扬在第一时间让开心增强磁场力量隔绝外界的干扰,但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钟扬谨守心神,全面收缩精神力凝聚在小循环的雏形范围内,企图进一步巩固,但是为时已晚,小循环代替隐穴的框架已成,但是这两个小循环的质量与预期相去甚远。
至尊长叹一声,“别考虑了,你现在撤除小循环重新构建的话,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此次构建已经形成痕迹,再次构建的质量未必能超越现在。所以,你没得选择,听天由命了。”
钟扬心中了然,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以你的经验,这种程度的伤,构筑这种质量的小循环,到底能不能让伤者平安度过?”
“能或不能不重要,生命在我眼中如同白驹过隙,你我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至尊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他从来不会无故逢迎或者无故贬低,不过他还是给出了比较中肯的回答,“超过五成,即使是你在最差的状态,只要能完成小循环的构筑,那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不过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至尊突然觉得,钟扬在因他觉醒或者在修炼紫霄玄功之后,在治疗乃至修炼上的道路走得太顺了,几乎无往而不利并没有遭遇到太大的挫折,就算是开心出现之后,也是因祸得福平添一大臂助,出于这个考虑,他萌生了其它的念头。
钟扬并不知道至尊所想,迅速调整自身状态之后,对观察室说道,“现在密切关注伤者各项指标,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