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县以山得名,物产相对匮乏,经济条件是省城下辖各区县中最差的,交通状况尤其恶劣,钟扬一路颠簸坐着大巴车赶到县城。县城规模极小,仅有三五条像样的街道,冬梅早早地在车站迎接。
长宜一别,春夏秋冬四位小美女分散到各地,定期保持与秦雅和钟扬联络。冬梅原本定居在省城,自从钟扬的国医馆开到省城之后,她又调离去下面的区县落脚,就在栗山的邻县,钟扬早早地通知她到栗山会合。
冬梅驻足眺望着下车的人群,却不料钟扬早就到了近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冬梅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面容古怪的家伙盯着自己,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哪里来的丑八怪,走开走开。”她知道钟扬在作怪,嘴上哼哼着,却是非常亲昵地款住钟扬的臂弯,悄声说道,“这么久才知道来看我,还故意装成这么一副吓人模样,想吓死我啊?”
“临时出来,只好稍微改变一下,”钟扬赶紧点头哈腰,样子很是夸张。
逗得冬梅一路娇笑不已,“人家花大价钱整容都想把自己变得更漂亮,你倒好,要死要活把自己往丑里装扮,看你现在这副尊容,要多丑有多丑……”
冬梅已经找好了落脚点,是一处比较简陋的老宅,两间屋,屋里收拾得很整齐,被褥铺盖都是新的,钟扬不禁呆住了,疑惑地问道,“这屋子哪来的?三个小时前我才联系你,你竟然这么神速?莫非你是田螺姑娘不成?”
田螺姑娘出自当地的一个美丽的传说,田螺姑娘被引申为心灵手巧无所不能的意思,是对女孩最好的赞美,冬梅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当然满意!”钟扬现在改变了容貌,本来就没打算住宾馆,因为需要使用身份证留下痕迹,而且身份证上的照片与他本人已经对不上号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冬梅的安排非常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使他更加从容地寻找目标。
“事情非常凑巧,我有一个处得很不错的同事,她就是栗山县人,全家迁居多年,老宅一直空着。我觉得你来栗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一定会走,就问她拿了钥匙。”冬梅又说,“我比你先到了近两个小时,就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家用,全部换上新的,再出来接你,时间刚刚好。”
钟扬连连点头,忍不住又夸赞了几句,话锋一转,“你之前一直在省城,也是不久前才离开的,你对罗家有什么了解吗?”
“我之前就在罗氏集团下属的一家贸易投资公司工作过,”冬梅见钟扬有些诧异,连忙解释道,“是雅姐的意思,让我们在各自的城市尽可能选择更大的企业,起点高、眼界宽,有利于及时了解到重要的动态信息。”
“那你在罗氏具体做什么工作?”钟扬挺感兴趣,“据我所知,罗氏这样的大集团虽然每年都会招人,但是准入的门槛好像挺高的……”
“你敢小瞧我们?”冬梅顿时“翻脸”,气鼓鼓地说道,“我们姐妹四个从小就接受最高规格的教育和训练,每个人至少都有2个硕士以上学位,我是最笨的,可是要进罗氏工作,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当时给我面试的是罗家大小姐罗璇,她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就宣布我被录用了。”
“咦?你是进了罗璇的公司?”钟扬感到意外,以罗璇对人才的重视,像冬梅这样水准的人才应该早就得到重用,可是罗璇对却他只字不提。
“不是,我所在的公司负责人叫左临川,”冬梅摇头,“面试是在总公司,罗璇有亲自挑选应聘者的习惯。”
“左临川?”钟扬眼睛一亮,他越来越佩服秦雅当时让四位小美女分散各地的英明决定,他没想到冬梅会这么快就为自己带来可能极有价值的消息,“快跟我说说,这个贸易投资公司的情况。”
冬梅微感诧异,看了看钟扬,娓娓道来。
左临川是集团总部很有威望的老资格工程师,一般都是把重大工程项目交给他来牵头负责,但是很少人知道他还挂着一个子公司总经理的职位,而这个所谓的贸易投资公司完全就是一个空壳,往来业绩都脱离不开集团业务。冬梅在这家公司前后只工作了不到两个月,可是她感觉这个公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尤其是左临川很重视很谨慎,公司的大小事务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这种态度令人费解。
“既然是左临川负责的公司,难道他不该采取这种严谨的态度吗?”钟扬感到奇怪。
冬梅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他的公司规模很小,总共只有十几个人,而且人员结构很不稳定,招聘的要求虽然很高,但是多数人觉得没什么前途而离开。我进公司第一个星期就成了部门副职,第三个星期就是部门经理,如果我再坚持几个月,没准就是副总,你觉得正常吗?我在两个月里,愣是没有处理过一单真正有收益的业务,关键问题是,两本账目反差极大,其中盈余的账本上的数字很可观。”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钟扬皱起了眉头,他严重缺乏财经方面的知识。
冬梅此时倒没有取笑他,赶紧为他解惑,“按照我的判断,这个空壳公司很可能是用来洗钱的,从我对左临川的了解以及罗氏高层对他的态度,公司是脱离集团掌控的,也就是说这是左临川的自留地,但是我不知道那么多资金的来源和去向,这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钟扬沉吟了好一会儿,又问,“你只待了几十天,就能获得这么重要的信息,似乎不太符合他谨慎的作风啊。”
冬梅笑道,“大多数都是我的判断,我有我的职业素养和眼光,还有技巧和方法,当然对某些细节的把握需要经过特殊的训练才能掌握。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是敌是友?我只关心我的主人是否会受到威胁。”
一提到主人,冬梅的俏脸就红透了,钟扬似乎没有察觉,仍然还在消化这个重要的信息,左临川并不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冬梅见他不说话,便递过一个水果,轻声问道,“你这次来栗山到底为了什么?”
钟扬恍然回神,接过就啃了一大口,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知道龙山张家吗?”
原本钟扬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冬梅不可能获取更多方面的消息,却没想到冬梅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们几个都在密切关注。”
“什么?!你们?”钟扬大感意外,他从冬梅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别样的笃定,一时间满满的幸福感,心中再度感谢秦雅。
“是的,我们,”冬梅浅笑着给自己倒了杯水,“是春兰姐先留意到的,她在中南省城。”
一年半之前,中南省发生了一件大事,当地一家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发生巨大变故,在短短三个月内迅速分崩离析,更加诡异的是,没有出现接盘的势力,即便是原南天旗下设在中南的集团也没敢轻易入主,最后分别由四、五家来自邻省的企业分别从政府手中完成收购。
春兰到达中南省城的时候,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动荡期,她顺利进入了其中一家参与收购的邻省企业中,发现这四、五家势力暗中是一体的,龙山张家的影子慢慢显现。她立刻让其他三人加强注意,除了秋菊所在的九河是穷乡僻壤之外,冬梅和长宜的夏荷也都有了线索,尤其是长宜的情况极为活跃。
钟扬这才明白,张澜早就注意到了中南的情况,在这种商战层面,确实不适合自己这个门外汉参与进来,他目前只关心左倩的下落,不过现在他犹豫了,他必须要为张澜考虑,如果他顺利带走左倩,会让张鸿明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当然,他目前并不清楚左倩对于张鸿明到底具有什么样的价值。
“我想知道张鸿明现在的具体位置,你们肯定有办法,对吧?”钟扬此话一说出口,顿时也觉得自己太过无耻了,见冬梅变了脸色,心里一抽,如果春夏秋冬都在场,肯定少不得一顿好数落。
果然,冬梅表示出了自己最强烈的不满,一把夺过钟扬手中啃了一半的水果,恶狠狠地说道,“你竟然知道张鸿明,那你就应该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从春兰姐让我们警惕张家到现在才几天时间?从长宜分别到现在又才多久?你把我们当神啊还是当牛作马啊?”
钟扬慌忙又拿回水果,三两口啃完,挠头赔笑着说道,“都怪我太心急了,我当然知道你们很不容易,可是之前左临川这样重要的信息都能洞察,我对你们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