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添呀!”南乔嘟囔道:“哥哥才得了一件新衣呢,您也不怕他说您偏心眼儿。”
“敢了他!”陈氏作势拍了一下南乔的小屁股,笑道:“你这丫头,额娘给你做衣服,你不说谢谢我了,竟还敢说我偏心眼儿!看我不揍你!”只是那巴掌落在南乔身上的力道轻轻的,混没用上半点力气。“英子他整日里使抢弄棒的,就算是有什么好衣服,也穿不住三天就给弄坏了,那才是浪费!而我们乔乔又是一个小美人,不好好打扮,那怎么成!”
“乔乔是小美人,那额娘就是大美人!”南乔嘻嘻笑了起来。恩,陈氏这些日子真是年轻多了,皱纹少了,皮肤好了,整个人散发出温暖宁和的光彩,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满足的喜意。
“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说额娘的。”陈氏脸色微红,嗔怪地白了南乔一眼,上下打量了南乔几眼,见衣裳没有什么不妥,这才赞道:“这颜色,果然最衬小姑娘!”
“额娘,热呢。”这衣裳确实漂亮,但七月底的天气还热的很,就穿这么一会儿,她身上就出了不少汗。南乔忙不迭地将这新衣脱下了,道:“都汗湿了呢。”
“不要紧,等会儿额娘就去洗干净了。”陈氏收起新衣裳叠好,又忙忙碌碌地好一阵子,这才又坐了下来,道:“你阿玛已经做满了一屋子的牙刷了,说是八月初一就卖,但这一天两天的,哪能卖出去那么多牙刷?我劝也劝不住……”
“额娘,您别担心,阿玛不是说了么,到时候租几辆手推车,一条街一条街地卖过去,卖的完的。这牙刷又不比我那布熊,只有小姑娘喜欢,人人都要刷牙的,就算别人想要跟风,一日两日的,又能做出几把?那不只能眼馋我们?”南乔端个小凳上挨着陈氏坐了,依着陈氏的胳膊认真劝慰道。
“你阿玛啊,他就是死脑筋,平白计较些有的没得。”陈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说,只要是挣钱了,是乔乔挣的,还是我的,或是英子挣到的,你阿玛挣到的,都是一家人,谁个挣得又有什么区别?你阿玛他嘴里不说,心中别扭着呢,像是谁会瞧不起他似的,所以才没日没夜地做牙刷……你说说,这个家少的了他么!”
原来是这样……男人的自尊心嘛,前世的时候,很多男人都不愿意娶收入比自己高的女人做老婆,这古代大环境都是男尊女卑,宝柱若是不觉得别扭坦然接受才不正常……额,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还好李言做牙刷的时候特意以宝柱为主……
“额娘,您应该高兴才对。”南乔抿嘴一笑,道:“若是阿玛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什么担子都撂了,那您才该发愁呢。”
“你这丫头……”陈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深以为女儿说的有道理,脸上又高兴起来,道:“我帮你探过口风,你阿玛对你和言哥儿说的玩具铺子很心动呢。不过,肯定是要忙完他手里的牙刷,才能考虑铺子的事儿……”
“不着急,卖了牙刷,本钱不是能多一些?”南乔道。看到自己房间里大大小小的泰迪熊、kitty猫、兔八哥,谁都会对玩具铺子深具信心的。何况,南乔还发了话,以后的布偶类型肯定比这还多的多……
“说的也是。”陈氏笑着揉揉南乔的头发,道:“还是乔乔最聪明。那街上也有人卖布猴儿啊,布老虎什么的,一看就不讨人喜欢……”
“乔乔是您女儿嘛。”南乔吐吐舌头。
娘两个又说笑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前门传来砰砰的打门声。
“夫人,去开一下门。”随后,木器房里宝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想必他又是光了膀子,不便见人,所以才会让陈氏去开。
“额娘,我去。”南乔站了起来,小跑着到门前,用力拉开了大门。“栀子?”
“乔乔小姐!”栀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南乔面前,哀求道:“栀子愿意为奴为婢,求乔乔小姐好人好心,将栀子的娘给安葬了吧!”
卖……卖身葬母?
这不是大街上才会上演的戏码吗?怎么直接变成上门服务了?
南乔愣了一下,见栀子两眼哭的红肿不堪,枯黄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甚干净,与她以前的形象大不相同,想来是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你先进来再说。”
“谢谢小姐!”栀子磕了个响头,跟在南乔后面进了大门。
这个时候,木器房里的宝柱和李言也听到了门口的对话,走了出来,陈氏也不放心地到前面来了。
栀子说来也算是这个家的熟人了。自打那日她帮助他们卖了五六百的布熊,她的推销能力就得到了大家,尤其是南乔的肯定,因此,第三日一早,她再次上门问能否帮忙时,正碰着陈氏和李秀去北城。北城可不是隆福寺街,说不准就碰上点什么,所以众人一致决定不带着南乔。于是,栀子就顺利地加入了她们一起。一连三天,她都是早早地等在他们家门口,但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应该是看到这几日布熊不好卖了,她提成少了,所以另找了活计,或者是碰到其他什么事儿。众人也就没有多想,除了南乔偶尔会想到有她一起兜售牙刷的话,一定不错外,其他人都将她忘在了脑后。谁知她今日又能找上门呢?
“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栀子跪在地上,像众人轮着磕了头后,想要说些什么,但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哽咽不能成声。
“好孩子,你先别哭。你不说话,让我们怎么帮你?”陈氏柔声道。
“是,夫人。”栀子用袖口擦擦眼泪,道:“我娘死了,栀子求老爷夫人发发善心,帮栀子将娘安葬了吧,栀子愿意为奴为婢一辈子,报答老爷夫人的恩情!”说罢又是不停磕头。
“好好,你快别磕了,我们帮你安葬你娘!”陈氏伸手将栀子托住,道:“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爷,你看这事儿?”
“我跟她去一趟吧。”宝柱沉声道。这栀子的身世他也听闻了,孤女寡母的,没个依靠,不然也不至于求到他们身上来。
陈氏摇了摇头,道:“还是我去吧,毕竟去的是个妇道人家。这样,就由言哥儿和秀丫头跟我去……”
见李言点头应了,宝柱道:“那就这样吧,从城里拉个口好棺材,再请几个人,家里我看着。”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少爷……”栀子又要跪下磕头,却被李秀拉住,低声劝慰了几句,几人换了身素色衣裳,也就出了门。看这样子,正经丧事该有的步骤都省下了,只能求个入土为安了……
这就走了?好嘛,没自己什么事儿……南乔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就起身给那两块小菜地浇起水来。
已经有大半个月没下雨了。菜地里,南乔最爱的黄瓜早已下了架,葫芦秧子长势还不错,那几个特意留的葫芦也是青色渐退,白色粗显……
你说什么,死了人,南乔她怎么毫无反应?
南乔其实也想跟去看看的,毕竟栀子小姑娘她很喜欢。但陈氏决不会允许她去,所以也就没开这个口……至于栀子她娘,一个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她心中实在升不起多少难过来,自是想起那栀子要为奴为婢的,有些伤感罢了。
也不知道陈氏会不会再在这菜地上种些冬天里的菜,比如萝卜白菜什么……应该是不会种了吧,毕竟他们家现在不缺这买青菜的钱,以宝柱那么爱面子,一定是不许再种了,真可惜了这一个大院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