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将那半面铜镜给了齐代,在齐府吃了午饭后,便和陆荆一同离开了。一路上,车上沉默无言。
爹也找到了,娘也要回去了,师父走了,师兄死了,养母他们现在过得很好。若木突然不知道还有什么留恋的,开始有些迷茫,颓废在床上。
“叩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若木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谁啊。”
“若木姑娘,是我,冬青。”
“哦,门没锁,你进来吧。”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青色袄裙的女子夹带着冷风走了进来。冬青被快要湿热发霉的房间熏得想要退出去,左右瞧了瞧,最后在床上找到了某人。冬青冷淡的脸上出现些许恼意,几步上前,将她拍了拍。
“你这都躺了多少天了?”
若木懒懒地动了动眼睛,太久没动脑子,思维也僵化了:“不清楚了……”
逸兴王果真没说错。这人再躺下去,就废了。冬青也不知她这是因为什么,但是就不是不太爱看见一个好好地人颓废成个废物。
“要出去吗?”
若木扭了扭身子,格外疲惫道:“不了,太累了。”
冬青重重一叹,二话不说将她拎了起来:“香叶,若木姑娘要沐浴出门了。”
香叶得到暗示,立马带人开始准备洗漱以及衣裳等等。
“湖茶,去将门窗都打开,换换气。”
湖茶应声,利索地将门窗都打开。寒气登时涌了进来,只穿着薄中衣的若木冻得直哆嗦,还被冬青强制地不能会被窝。
若木上下扑腾地叫唤:“诶哟哟,好冷好冷,关上关上,被子被子!”
待香叶将浴水准备好,冬青直接将若木丢了进去,溅起一地水花。若木跟个落汤鸡一般坐在浴桶里,恨恨地盯着冬青:“冬青夫人,你这也太霸道了。”
冬青神情冷漠,给她个眼神便退到屏风后:“湖茶香叶,伺候若木姑娘沐浴。”
湖茶和香叶立马上前,在若木眼里就像两只凶残的猛兽。在她们动手之前,先出生阻拦:“别,等等,我自己来!”
没想到,冬青为了整顿她,出门连个马车也没准备,直接徒步就上街了。
许是人没精神体也虚弱许多,走在街上竟觉得十分的冷,又觉累得不行,没多会儿就开始耍赖要回去休息。冬青自然是不许她,带着她满大街的逛,忽略她的屡番请求。
冬青忽然在一家赌坊面前顿足,偏头询问湖茶:“湖茶,银子带够了没?”
湖茶机灵笑道:“小姐放心,都带够了。够玩好几把的。”
“若木姑娘,走,进去赌两把。”
若木本来经过赌坊的时候就有些心痒痒,没想到冬青直接邀请她。冬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她一阵惊诧,冬青此刻一如往常的谪仙打扮,模样清冷淡然,万万没想到也是个赌鬼?!
不是拯救她的颓废?带她去赌坊,这是要把她推向堕落的深渊罢……
虽是这么想,若木还是乖乖跟着冬青进去了。她也好久没有赌过了!
甫一进去,里面乌烟瘴气的,叫声吵杂。冬青的出现,格格不入的打扮让众人愣了愣,便又继续自己的。
“来来来,押注押注!”
冬青拉着若木便挤到一张赌桌前,伸手一指“小”,湖茶立刻放了三百两上去。出手的阔绰引起围观的吵闹,还有些将冬青认了出来。
“子兰,大,五百两。”
一道利索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瞩目。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金边绣文,黑带束发的贵公子站在他们身边。若木瞧着眼熟,却一下子认不出,只觉他长得甚是朗目。
“好,买定离手!”
随着一声叫喝,庄家将骰盅一定。
“等一下。”
若木和那个男子同时开口,并将下注的银票改了位置,挪到了豹子上。不约而同的动作不光让众人一惊,两位当事人也不约而同打探对方,不由得露出知己相惜之感。
“好了,开吧。”
由于他们突然的改意,一些人跟风也跟着改成了豹子。庄家有些迟疑地打开骰盅。
三个六。果真是豹子。
当场一阵欢呼和赞扬。
“若木姑娘,你真是厉害。小姐,咱们这次不会输光了。”湖茶有些激动道。
若木自小是在市井中混,也经常在赌坊里打工,耳濡目染的练得一副好耳力。
在若木和那个男子的带领下,是百压百中,个个赢得盆满钵满,高兴地合不拢嘴。悄然间,赌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他们几人。
赌坊主人来宣布:“今日赌坊暂停。”
“咦?怎么人都走了?”男子的小厮故作惊讶询问。
男子掂了掂钱袋子,也是满脸不悦:“是啊,怎么就停了?爷还没玩好呢。”
若木瞧了瞧冬青和湖茶,三人心照不宣地抱着银钱就往外挪。她们不打算惹事儿,她们今天赢得确实是太过分了。
“爷不一般,今日赚了不少,还是给我们留点活路罢。”赌坊主人是个四旬多的男子,留着短须,谄媚笑着讨饶。
“不行,爷未玩够,你这赌坊开着就是让人玩的,如今说关就关是不是太没理了?”男子不依不饶。
赌坊主人脸色变了变:“这位爷,还是高抬贵手,日后好相见。”
若木见这人专门是来挑事儿的,也不想凑热闹。有人到赌坊闹事儿是常有的,厉害点的拆了赌坊,逼得赌坊关了门。弱一点瞎逞英雄的,就被赌坊暴打一顿。一般的赌坊后面都是有人的,不是随便就能惹得。
若木见冬青忽然有些看得兴起,怕她侠义心肠,立刻劝说:“冬青夫人,咱们还是走罢,别掺和了。”
“再等会儿。”
若木无奈地挠了挠脑袋。这位山庄大小姐,怎么看着高冷聪明,却老是一根筋。
“若爷不呢?”男子继续挑火。
“如果不……”赌坊主人登时露出獠牙,狠厉道,“就让你出不了这个门!姑娘们,可也是要掺和?”
打手瞬间包围,看到冬青嘴角漾出的一抹冷笑,若木大致知道,她这是想干架了。缩了缩脖子,往冬青背后站了站。
冬青道:“就是也没玩够。”
“哼,将她们都抓起来!”
话落,一群人一拥而上。若木左右看了看,无处可躲,抱着银两一跃上了房梁,缩在房梁上看着他们打成一团。想抓她的也没她灵巧,轻功也没那么好,只能暂时把她放放。
下面噼里啪啦的一阵,整个赌坊都快被拆了,若木感觉房梁都被震的要塌,好不提心吊胆。暗叹冬青真的是看她无聊,非要给她找些刺激。
不多会儿,下面已经躺了一片。黑衣男子将赌坊主人的脑袋往赌桌上一按,厉声道:“你这黑心货,开赌坊敛财也就罢了,竟还趁火打劫放贷定高利,漫天收价,且与我去趟官府。”
“哼,你这小子,可知这赌坊是谁罩着的?”赌坊主人歪着嘴逞强叫嚣。
男子哼了一声:“谁?”
“何大将军!你惹了四季赌坊,便是与何大将军结了仇,你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可知我们家公子是谁?”男子身边的小厮戳了戳赌坊主人的脸,笑道,“我们家公子是范统领的明珠,范莘小姐。你说大将军会不会替你教训我们家小姐?”
若木眼睛一亮,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只觉得来全不费工夫。
赌坊主人一阵慌乱,立刻求饶:“哎呀,小人有眼无珠,还请范小姐见谅,勿要与我们一般见识。若是范小姐愿意,四季赌坊便送给小姐了。”
赌坊主人脸色变的速度令人惊诧。毕竟谁都知道,何大将军有意与范统领结亲,范小姐是要嫁进何家的。更重要,这范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扭个脑袋比掐菜还轻松。
“我要你这赌坊也没用。你且将借出去的贷无利收回,日后莫再干高利滚利之勾当,也就罢了。若是再听说,休怪不饶你!”
“是是是,小人听命。”
范莘手一松,转身走到冬青跟前,抱拳躬身行了个礼:“适才,谢过夫人。”
冬青盘起的发髻,暴露了她已为人妇的身份。冬青体谅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没有我们,小姐也处理的来。”
“范莘还有约,便不多留,告辞。”范莘落落大方,说罢得到冬青的赞同,便大步离开。
若木忙追了出去,望着范莘转过街角,扯过悠闲出来的冬青:“夫人,咱们再去前面转转罢!”
说完,紧跟范莘的足迹而去。
这一跟,就跟到琼酿馆。
范莘和小厮毫不扭捏,一人一碗清酒便进了馆楼。
还没到门口,若木便被门前洋溢的酒香给熏得退了两步。冬青没发现她的异样,径直往前走。到了门口才发现若木没跟上。
“若木姑娘,你不是要进去?”
若木游疑两下,想到可怜巴巴的何师尉,一咬牙,心一横,便僵着身子靠近:“嗯,进,进去……”
“请姑娘和夫人饮下这碗‘过门茶’,不过请勿勉强。若是出了事,本馆概不负责。”
门口的小厮很是时候地在横在门前的桌案上摆下几个土陶瓷大碗,“哗啦啦”倒满了酒。那个碗大的快要盖住若木的脸,若木之前一直也是拿小杯子试酒,这架势吓得她咽了咽口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