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使用，却亮着指示灯？

“这里的景象是经过潜意识加工的‘重构现实’。那里是不是有人在用、或者有没有这台机器都不重要。”

岳川站起身来，坐到灵修身边扶起又道：“重要的是为什么在这里会有。”

“那里”、“这里”这两个词被他重点强调，孙灵修便理解其意。

欧阳静经历的奇怪事件绝不可能像催眠犯罪电影里那样奇幻。临时性的心理暗示最多影响一下选择判断之类的“纯意识行为”，能做成魔术表演的就已不易。

而她几乎全身僵硬不能运动，且深层感官都被扭曲，显然不是朝夕之功。

若是一直引而不发便罢，既然造成了这般后果，这长久的危机便被反思提炼推理出来，反馈到意识中。

即成了“直觉”，告知“真凶”。

常人也许通过做梦、“看不顺眼”之类的方式展现。难得欧阳静有此机缘，竟然可以重放记忆，那便愈发真切。

“虽然没有明示出嫌疑人，却指出了作案手法。不管现场有没有心音观影仓，这东西必然是个关键。也许要做到那种程度的心理暗示……”

岳川并没有往下说，但其意明了。

如果遍及全世界的观影仓真的有这种安全隐患，那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称之为浩劫亦不为过！

就算恒心集团不做考虑（毕竟其中身份背景岳川也有所了解），占了世界近半份额的其他厂商但有差池，也是不可想象。

这里毕竟是实验室，有些话可想不可说。更何况这都是基于欧阳静记忆推理的结果，真实与否尚在其次，就算是真相，这种全新的“证据”也不可能被采纳。

以现行法律，连药物诱导和测谎数据都不承认，着实指望不上。

“如果有办法弄来她家或者是常用的观影仓做检查，能找到物理上的变化，说不定就能作为证据。不过要找到谁做的手脚，恐怕……”

现在这个时点，距离事发未免太久。倘若真有能利用心音设备“催眠”控制的幕后主使，智商心思想必更胜常人。只怕欧阳静用过的问题观影仓已是失踪不见了才对。

“难道她就这么……白死了……”

这个词对孙灵修并不陌生，死亡早早拜访过他，伴随着绵长的噩梦和负罪感。但他依然不愿吐出这个残忍的词，分外艰难。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人不是神，哪里能事事如意！”

岳川近乎生拉硬拽地把孙灵修拖出房间。伴随着冰凉房门闭合，仿佛将种种不幸隔在后面。

孙灵修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又立刻升起对自己的怨怼，难受不已。

“你共情力太强，别人的痛苦对你比他人更有威力。不过这次治疗也不是全无效果，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欧阳静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效果？

孙灵修却不知道岳川待他比旁人更为不同。

本来欧阳静就是作为实验素材搜集来的，能治好固然最好，治不好也没甚所谓。就算是心理死亡，其实和原来的植物人状态没有区别，不过是不可能醒过来而已。

类似的素材不说要多少有多少，也费不了多大功夫气力。

欧阳静真正特殊的地方还是和孙灵修曾有关系，成为了最适合孙灵修的实验体。

其中各种意外波折，在岳川看来都是实验杂质，不值得继续跟进。

破案那是警察的工作，身为科学家能帮助提供证据和思路就仁至义尽了！

唯一的好处也许是让自己更加了解孙灵修的心理数据，有助于进一步研究。

他所说的治疗，之前或许是指欧阳静，半真半假诓灵修来实验。现在却是指其本身。

发现孙灵修隐藏至深的应激障碍后，岳川的全部目的就已经转变为“调试保护素材”。

这里的第二次治疗实验，原本就不再是唤醒欧阳静，而是治好孙灵修！

所以无论是中继器、蝴蝶意识还是诱导问话，实验客体都是孙灵修本身。

欧阳静在岳川这里只是起到了一个辅助治疗的作用，帮助他更好的调整孙灵修状态罢了。

实验效果完美！

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疗法繁多，除却物理药物之外，脱敏再加工等心理疗法也是必须的。

但孙灵修状况不同，童年时的重大伤害正发生在4至7岁这个特殊时段，导致性格形成中“内疚”要素被放大。

虽然当时就已接受过专业心理治疗，然而早早萌发的天赋令其遭受的打击远超预估。

懂事而自我隐藏、表面的配合遵从令治疗者放松了警惕，导致灵修的心理隐患未能完全拔出。随着年龄的增长外化为对休闲的焦虑，

这倒无伤大雅，可能带着一辈子也没什么，他依旧是开朗乐观的人。说不定还会由于闲不下来取得不少成就。

可心音技术的使用，表演的不断学习训练，一步步地挖掘内心，一点点地强化外化特征，一遍遍地刺激鞭策回忆。

使得隐患逐渐恢复“活力”。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德意志的特殊经历、以利亚的自杀令孙灵修再一次直面死亡。隐患不断浮于水面，逐渐出现实质影响力。

恐惧、焦虑在不断积压，一点点突破情绪束缚，越是控制越增长肆意。

若不是这一次来首大被岳川发现，以孙灵修这般天才，一但抑郁发作，说不得生死只在一夜。

在岳川的“治疗方案”里，欧阳静的痛苦是个引子。她能够在引发孙灵修心理异态的同时，以“同情”、“悲悯”、“治疗信念”等维持住“基本盘”，保证孙灵修既沉浸又抽离的心理状态。

这也是最适合治疗的状态！

两人在交流互联的过程中，岳川已经对灵修的心理数据进行了详尽地测绘和评估。为下一次实施脱敏重建打下良好基础。

万没想到，欧阳静竟然直接在意识层面死亡谢幕！

治疗最重要的一步就这样被完美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