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浩然对这个问题非常意外,忍不住啊了一声。
“弗兰克,你一点也不弗兰克(英文“弗兰克”有“坦率诚实”的意思)!”图安又凶神恶煞地逼问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道昨天晚上跟小巫婆的对话被他们听到了?我的帮主继承人身份暴露了?许浩然心里翻江倒海,各种想法涌上心头,但此刻他完全不知道图安的底细,嘴上肯定要一口咬定自己啥也不知道,继续装傻。
“别装了。”
“装、装什么?”许浩然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万一图安是埋伏在酒馆里的敌对势力特工怎么办,他这150斤的身躯会不会就当场交待在这里了?
“哼,能进暗黑羔羊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浩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脸上仍然继续摆出惊讶的面孔。
图安没有接着说,但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许浩然。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图安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凶神恶煞的面孔,举起他给自己买的大杯美式咖啡喝起来。
“唉,不说也就算了,大家都有各自的难言之隐。”
“嗯嗯。”许浩然赶紧表达了赞同,想要把话题转到别处去,但他转念一想,图安说的“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小巫婆昨晚告诉他的“怪胎”有关系。他两只小眼睛咕噜噜一转,开始改变策略,想从图安嘴里套点情报出来。
“你刚刚说,店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嗯。你不知道?”硕大的星巴克咖啡杯遮住了图安的下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昨天糊里糊涂就入了职,屁事也不懂,还望大哥你多多赐教。”许浩然开始展现表演功力,装起孙子来。
听了这句话,图安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他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评估许浩然所说的真实性,可能也在思考要不要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几秒钟过后,他开口说了一句在许浩然听来石破天惊的话:
“跟咱俩一样,店里的所有人都是基因变异人。”
我靠,我这难不成是直接打进了神秘组织内部了?许浩然心下大吃一惊,脸上也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什么叫基因变异人?”经过小巫婆的扫盲,许浩然虽然心里对此有个朦胧的概念,但仍然吃不准图安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能继续不耻下问。
图安一副“兄弟你这就装得有点过了”的表情,不过嘴上还是耐心解释了:“当然就是那些基因被人为编辑过了的人啊。”
果然!跟小巫婆说的大致能对上了。看来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真的有不少啊,连贝尔法斯特这样国际四线小城镇上都能找出一酒馆的“怪胎”来。不过,许浩然心里还是不知道这些人跟那什么鸡派猴派有什么关系,因此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上……上帝之手?”许浩然咽了口口水,冒险把这个昨天刚听到的词甩了出去。
“嗯?什么?”图安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表示从来没听说这个词,凭借自己数年的泡妞经验,许浩然可以确定这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是基因变异人,但却不知道上帝之手这个组织?难道他们是小巫婆口中的那些不知情的实验对象?
这是个很符合逻辑的合理猜测。
“你们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偷偷改了基因吗?”琢磨了几秒钟,许浩然十分谨慎地遣词造句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不全是,也有自愿去改,但却被人骗了的。”图安说。
“啊?还有这样的事?”许浩然摆出一脸“你快接着说,我要听故事”的摇尾乞怜相。
“那个田中就是。”看样子,图安显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而是优先选择出卖小rb,“来贝尔法斯特之前,田中在美国拉斯维加斯混得不错,每晚在贝拉吉奥大酒店演单人脱口秀,好像叫什么‘田中芭娜娜秀’还是别的,总之非常成功,游客从全世界慕名而来看他的演出,每天他的场子都很火爆,旺季的时候黄牛票甚至炒到几千美金一张。”
许浩然咽了咽口水,心说当年去拉斯维加斯光顾着看脱衣舞表演了,如果稍微文艺一点,说不定还能意外结识未来的同事。
“就在他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的舌头出了问题,说话不利索起来。对于脱口秀演员来说,全靠说话来愉悦观众,一旦你说话的能力出了问题,那就意味着一次巨大的职业危机。田中遍访名医,最终也没有治好他的舌头。你知道的,美国人嘛,都很现实,经纪公司一看他不行了,立刻就把他扫地出门。前一天还享受着住总统套房的待遇,后一天就连汽车旅馆都住不起了,落差非常大。”
许浩然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最后一句话完美地诠释了他昨天的遭遇。
“但田中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失败。他听说贝尔法斯特这个地方有个私人诊所,提供高科技基因编辑服务,心想说不定可以通过高科技治好他的舌头,特地凑了点钱飞到了这里,抱着一丝希望去碰碰运气。结果对方拍着胸脯告诉他,你这点小毛病毛毛雨啊,咔咔两下就能治好,田中就十分天真地听信了那人讲的话,用很贵的价格做了手术。他当时随身带的钱不够缴手术费,就先签了欠条说以后打工慢慢还。”
许浩然心说这贝尔法斯特黑诊所的套路怎么跟大陆那些骗女大学生贷款整容的医美平台一模一样?看来骗子全球一体化的程度很高啊,说不定过两年莆田系就能占领全球了。
“手术做完以后,田中的舌头确实跟术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这改变却不是他想要的。不但不能让他回到脱口秀舞台上,还让他多了一些尴尬的新功能。田中不干了,就跟那黑诊所要恢复原样。但你想啊,能开黑诊所的背后肯定都是有势力撑腰的,他们完全不理会田中的要求,把哥们一顿暴揍,要他先把前一次的手术费还清了以后再考虑下一步问题。这不,浑身是伤、一文不名的田中就给送店里来了。老板也是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现在倒也干得不错。”
“那……他现在怎么服务客人?”踌躇了一会,许浩然最终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
“还是他的老本行啊。”图安脸上浮现出不可言喻的笑容,然后伸出自己的舌头,用手指指了指。
“哦,哦”许浩然立刻心照不宣地表示懂了,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那小rb每天睡前都要一脸认真地刷牙……
正当许浩然还想接着往下问的时候,克里斯蒂娜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亲了一下图安的额头然后叽里哇啦地说了一大堆,大意是学习小组改时间了,她现在得马上赶回学校去,不然这门课要挂之类的。图安听后马上表态送她回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回头对许浩然悄悄说了句“不要告诉田中是我说的”,然后就搂着克里斯蒂娜走了。